稱是,但只是,得罪千金罪莫當。郡主低頭心暗想,當家師太未為良。出言只說銀錢事,必有貪圖勢利腸。不若將銀交付彼,也免得,懷疑出首受災殃。千金想罷開包袱,就在燈前看細詳。
卻說劉郡主就在燈前開包檢點,喜歡道:難為媽媽費心,竟把梳頭的什物取得來了。江三嫂道:正是,我想這些東西是出家人沒有,所以帶來。只是油碟兒丟在那邊了。梵如道:這有什麼要緊,賣頭油的一日在後門前叫喚,只須取錢買就是了。當下郡主取出盤資,自己留了十兩,其餘盡皆交付與當家師太。這些銀兩就做了日逐的盤費。又在內中取出十兩,分送各位師父,略表微情。庵主喜歡得眉開口笑。忙說道:劉郡主,你十兩可是要買鋪蓋的?若果然如此,我有個侄兒常在庵中走動,著他去買倒是極便的。
郡主忙將十兩銀,俱皆交付老尼僧。重將拜匣包包好,遞與江媽手記憶體。卻值香公門外看,見了那,珍珠首飾暗留心。老尼便叫香公出,夜已更深要閉門。同喚梵如前引道,送歸郡主去安身。多姣立起殷勤謝,乳母相同一路行。走過小軒臨後院,燈花照耀甚分明。一枝槐樹門邊茂,滿地青苔草畔生。樹下放條長石凳,井圈緊靠古槐根。洗衣打水多容易,院落方方也算深。半舊紙窗多貼好,大紅簾幕映房門。推扉入內抬頭看,四壁沉沉冷氣清。小小燈臺存桌上,一床兩凳半生塵。多姣郡主心悽慘,坐在床沿兩淚淋。乳母江媽頻嘆氣,也只得,慌忙打點要安身。
卻說劉郡主一進房中,就問梵如借了一床花布夾被,一條半舊席子,鋪在板床之上,主僕兩人將就著一同睡下。
可憐郡主受淒涼,玉體嬌嬌臥板床。布被遮身真可憫,油燈照室實堪傷。風搖大樹蕭蕭響,月透疏楹淡淡光。郡主悲傷睡不穩,一宵痛泣淚千行。江媽枕畔頻相勸,唧唧噥噥在一床。燕玉在庵權按下,且言進喜這邊詳。
話說江進喜從庵內回身,趕到花園門首,喜得無人知覺。就把鑰匙帶在腰中,鐵鎖踹斷於地,以免夫人追問,有所幹連。然後牽馬歸槽,自己回房安歇。
不談進喜表飛煙,一夢初回五鼓天。坐起身來思解手,誰知淨桶未曾端。連連自啐稱該死,忍耐多時睡不安。只得拖鞋行外出,看了看,銀燈將滅油已幹。慌忙走近挑挑亮,一回頭,看見千金竟未眠。羅帳淒涼聲寂寂,繡衾蕭索夜娟娟。床前不見紅鞋履,架上何曾搭繡衫。侍女一觀魂魄散,心驚膽戰變容顏。忙喊叫,急開言,連問千金在哪邊。喚了幾聲全不應,一時急壞小丫鬟。拖鞋要到江媽室,太慌忙,絆倒窗前桌腳邊。扒得起來燈震滅,睜睛一看黑淵淵。飛煙急得心如火,帶哭連啼喊震天。
啊唷千金,你到哪裡去了?
一邊喊叫又聽聽,不見人聲摸進門。幸喜未拴忙走出,堂中倍覺黑沉沉。慌忙推進江媽室,細端詳,又沒人來又沒燈。啊唷一聲先痛哭,高呼三嫂與千金。拖鞋兩隻無尋處,她只得,扒近堂前開了門。
話說這丫鬟黑暗中失了鞋子,只得扒到堂前,把門搖了兩搖,卻是半掩的。不覺放聲大哭道:我說為什麼叫我先睡,原來竟與江媽逃去了。啊唷千金啊,撇得飛煙好苦!
嗚嗚咽咽好悲哀,扒出堂門滾下來。跌得腰疼和腿痛,號啕痛哭暗中挨。含悲忍痛心神亂,哭啼啼,裹腳橫拖扒過來。開了院門忙喊叫,夫人驚醒說奇哉。
卻說太郡夫人思兒痛苦,方始朦朧睡去,忽聽有人哭到上房院內。從夢中驚醒,嚇了一身冷汗。忙坐起來問道:啊唷,是何人哭?可是飛煙麼?
侍女慌忙應一聲,悲啼連叫太夫人。千金不曉何方去,連著江媽沒處尋。婢子暗中扒出外,望求太太早差人。夫人一聽丫鬟說,只急得,兩手如冰出了魂。怒氣衝衝心著急,一敲繡枕發高聲。
啊唷,好個侯門郡主、帝室王姨啊!
怎生好好在閨中,半夜工夫沒影蹤。不想千金身價重,竟和乳母兩相從。忽然不見真奇怪,一定是,久與何人暗裡通。閨女怎生夤夜走,莫非還在後園中?定做了,西廂待月鶯鶯女,因此上,不在閨中暗約同。如若賤人還在此,怎差男僕察情蹤?果然幹出無端事,卻叫我,劉氏門中有甚容?太郡夫人心大怒,靠牙床,半晌方才吐一聲。
話說劉太夫人嘆過一口氣後,你叫醒了侍女,喚起兩廂房孤身婆子、年長丫鬟,點起蠟燭,同到後花園察看,且慢驚動外面人家。
僕婦丫鬟應命齊,高燒蠟燭走如飛。前行後退心驚恐,大膽同行四面尋。處處石頭俱照看,重重亭閣近追蹤。燈光照耀明如晝,早見了,後面花園半掩扉。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