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絡絡道:“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蘇勖道:“但有所請,無所不從。”
絡絡笑道:“真的?那我就拜託你,幫我把泣紅姑娘贖出來好不好?我知道你祖上也是很有錢的,魏王素來又最得皇上信任,得的賞賜比太子還多,你在他跟前,自然也是財源滾滾,拿出個七八千兩銀子來不成問題吧。”
蘇勖遲疑道:“你是說,贖花月樓的泣紅姑娘?”
絡絡道:“哪裡有第二個泣紅姑娘?這件事你也知道的,泣紅不贖出來,多半會出事。我倒是想贖的,銀子卻是不夠。不如你先替她贖了身,等我攢夠八千兩銀子,就還給你,行不?”
蘇勖又是譏諷般笑了一笑,道:“你以為替她贖了身,她便安全了?”
絡絡冷笑道:“我就不信了,太子的男寵手那般長,可以到魏王府的司馬家,或者江夏王府來搶人!”
蘇勖道:“可如果再有十個泣紅,絡絡姑娘還要去救麼?”
絡絡怒道:“什麼意思?”
蘇勖緩緩道:“今日稱心找上泣紅,來日他就可能找上泣綠,泣紫,泣橙,絡絡姑娘又能救得幾個?”
我聽他弦外有音,問:“那麼,蘇公子意思是?”
蘇勖看丫環們站得較遠,才壓低聲音道:“自然得把源頭切一切了。便如毒瘡一般,不除掉根子,早晚還會氾濫成災。”
我心裡冷了一冷。政治!我倒忘了,這個容貌清雅,眸如星子的男人,其實是一個政客。政治,正是我最不願觸碰的東西。我只是歷史的過客,卻與真實的歷史無關,歷史自會按照它的軌道慢慢執行,慢慢轉動命運的輪盤。我不能憑著我對歷史的瞭解,去推動或改變歷史的程序。
“依你之見呢?”我竭力讓自己平靜。
蘇勖面容上的笑容依舊是捉摸不定:“依我說,泣紅之事,如果那位稱心公子肯罷手就算了,如果不肯罷手,那麼泣紅出事之時,可能就是那稱心公子命送黃泉之際了。”
絡絡有些不明白,道:“怎麼說?”
我的心裡卻更冷了,連話語似給凍著了一般冷冰冰:“他的意思是,以泣紅而餌,引稱心公子犯罪,魏王府趁機採取行動,滅了稱心公子,最好是連太子一塊兒給扳倒了。”
蘇勖有一絲狼狽,道:“書兒,你太聰明瞭一些。”
我什麼都不再說,扭頭自回房去。
絡絡怔了怔,叫了聲“書兒”,也不理蘇勖了,拔步便追我,也不理蘇勖了。
進了屋子,我悄悄從窗欞處默默看著蘇勖。
蘇勖面色通紅,似受了什麼打擊一般。良久,才慢慢走了出去,背影卻有些頹喪了。
絡絡搬個椅子來,和我肩並肩坐著窗前,見我總不出聲,拉了拉我袖子,問道:“書兒,你不喜歡蘇勖是不是?”
我回頭看這才十五六的美貌少女,眸光清明,一派純真,不覺憐意頓生,微笑道:“我麼,誰也不喜歡,我只要和絡絡伴著就好。”
絡絡道:“我原以為我喜歡蘇勖,剛剛去見他好生興奮,誰知他一見我就問我,認不認得你?我當時就知道他為你而來的了,覺得很沒趣。剛又見他不把泣紅當回事,更覺得無聊了。書兒,我想我是不喜歡他了。”
我握一握她柔軟的手,道:“喜歡不喜歡,你這麼快就做決定了麼?”
絡絡笑道:“如果書兒喜歡他,我絡絡自然要把他讓給你;如果書兒不喜歡他,我絡絡則也不會喜歡他。”
我忍不住又是感動,又是好笑,伸手去撓她胳肢窩,道:“丫頭,你盡胡說啊!”
絡絡力氣大,一掙已掙脫開來,得意地也來撓我。兩個人頓時鬧作一處,呵呵笑聲透出窗外,那覓食的幾隻黃鸝兒驚鳴了幾聲,撲楞楞飛起,遠遠歇往另一處去了。
我不知道蘇勖會不會再來,但我已不放在心上。這個曾把我的心微微撩動的男子,離政治太近,離我就不免遠了。
我很慶幸我遇到了絡絡,她可真是我的福星,處處護著我,憑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只要我想,都毫不猶豫拿出來與我分享。更讓我意外的是,她連感情都捨得出讓給我。為朋友可以大方到如此地步的人,倒也是絕少。而我容書兒,竟有幸遇到了一個。
容書兒?對,我在唐朝,就不能是云溪月了,我就是容書兒。
第二日,我們早把蘇勖放到一邊,繼續發愁泣紅的事。
絡絡道:“不如我們心一橫,求求我父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