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劍。那劍身殺了那麼多人,居然還是雪白,清淨純潔得如同這春日那潔白的天際雲朵。
我忙打起精神道:“慢!”
紇幹承基道:“容姑娘的話,可真不少。放心,我暫不會殺你。”他忽地又笑:“這麼漂亮的姑娘,我不享受夠,是不會殺你的。”
我驚住,半晌才吃吃道:“劍客,不該行俠為生麼?”
紇幹承基奇怪看著我:“哦?行俠為生?我怎麼沒聽說?不知怎麼行俠為生,願聞其詳。”
行俠為生。我是看著武俠小說長大的一代人,說出了這樣的話,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一樣。
可紇幹承基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他知道什麼是俠麼?知道什麼是行俠為生麼?也許所謂的行俠為生,從來就不曾存在過,只是我們這一代心裡的一個夢想而已,永遠的夢想。
“姑娘說話越來越奇,可惜在下並不懂。俠以武犯禁我倒聽說過,聽說是古代一個結巴的名言。俠不是正道,這我倒是認了。”
紇幹承基又是帶著嘲弄的笑意。那劍光已經如天際的流雲一般飄來,潔白純淨如少女的眼,帶著細媚的笑意,悠然向我和東方清遙撲來。
東方清遙身子僵了僵,反手將我送往自己身後。
我有淚欲流,卻狠命嚥下,挺身迎向紇幹承基的劍。
紇幹承基的劍居然緩了一緩。也許是我們彼此願為對方求生的舉動讓他心動了一下。
可惜只是心動一下而已,略頓一頓,紇幹承基的劍又毒蛇般刺了過來。
這時一聲呼哨,如大風突然吹過細細竹管的哨音。
紇幹承基的劍轉了方向,擋向另外一處。
幾乎同時,紇幹承基悶哼了一聲,捂住了右背某處。
蘇勖手中拿了一管碧綠的什麼東西,正冷冷對著紇幹承基。一見紇幹承基受傷,立刻叫道:“東方兄,動手!他中了毒針,支撐不住多久!”
東方清遙挺劍欲刺,紇幹承基忽然冷笑一聲,身影一晃。我還沒明白什麼事,那殺起人來如行雲流水般的寶劍,已冰冷的觸著了我的脖子。
蘇勖和東方清遙都呆住。
紇幹承基微笑道:“對不住,請這位容三小姐伴我一程吧。”
他拉著我走到馬車邊,拉過匹馬,迅速砍斷套索,將我擲了上去,然後自己也爬上馬背,“駕”了一聲,揚長而去。
我伏在馬背上,盡力回頭看蘇勖和清遙。他們也正看著我,不同的面容,相同的震怒和焦急。
我看武俠片看得也不少,總以為騎馬是件很瀟灑的事。但真正給顛起來,才知道那真是一種酷刑。尤其像我這般給橫著放在馬背上,五臟六腑都似移了位,走了不下半個時辰,我再也忍不住,伏在馬背上大吐特吐,連苦汁都似快吐出來了。
如果紇幹承基再不放我下來,我想我多半會死在馬上了。
好在紇幹承基終於還是在一處破祠堂放下我來,咕噥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煩。”
他把我扔在一邊繼續嘔吐,自己則解開衣帶檢視傷勢。
可惜他傷在背上,他的武功雖高,手卻不長,無法夠到他右背的傷勢。
見我吐得略好些,紇幹承基一劍指向我,冷冷道:“立刻替我把背上的針拔出來!”
我驚訝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神色雖是凌厲,眼神卻有些衰弱,唇邊也呈暗紫的顏色。看來蘇勖用的暗器上不但有毒,而且毒性很烈。
蘇勖說,他中了毒針。
蘇勖並非一般人物,他留在身邊賴以救命所施的毒,必也不簡單。
我一遲疑,紇幹承基的劍尖又進了一分,劃破了我的肌膚,一點血跡慢慢在胸前散開。我狠一狠心,道:“你想刺就刺吧。你再刺進幾分,再沒有人幫你拔針了。你中的毒,想來支撐不了多久了吧!”
紇幹承基眼中轉過一絲詫色,慢慢垂下寶劍,雪亮的劍鋒殺氣頓斂。
“這就對了。”我笑著,緩緩走過去檢視他的傷勢。他別過頭不說話,但嘴角常常噙著的嘲弄笑意卻不見了,看來竟像個受了委屈的鄰家男孩,倔強而孤獨,眼神卻極純淨,不惹一絲塵埃,哪有半絲殺手的氣勢?
毒針刺入很深,他的背部一大片呈隆起的黑紫色。隆起的中央,看得到隱約的黑色針尾。
我沒學過醫,但對於毒蛇咬過後的包紮處理知識還是知道的。
只是,我怎麼取出這支毒針呢?
我看向紇幹承基的寶劍:“把你的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