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道:“還有什麼事麼?”
蘇勖這時才顯出一些失落和恍惚來,道:“沒什麼。我突然覺得,清遙為你付出那麼多,完全值得。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聰明果斷的奇女子。”
我意味深長一笑,道:“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你若對南昌公主給予了對等的感情,我相信你也能得到對等的回報。有些感情,原本該與政治無關的。”
提起南昌公主,蘇勖窒了一窒,唇邊抿過一道微澀的弧線,道:“是麼?我會對她好的。”
我點點頭,道:“其實魏王不能保你一世功名富貴,南昌公主也不能保你一世平安,有些東西,並不是刻意想要把握,便能把握得住的。”
我緩緩走了出去,背上的眼神不再火辣辣,卻充滿了揣奪和猜測。
兩年多前,他那曾經很有稜角閃著光華的感情,已經如黑夜中的迅捷流星,倏地滑過,再不見痕跡。
回至家中,身子陣陣發倦,遂吃了藥,小睡了一會兒,才起身一邊和桃夭白瑪等說笑,一邊等著蘇勖的東西。
果然,才入夜,便有人稟,說門外有人要面見容三小姐。
我忙叫請入書房相見。
來者也戴了斗笠,連將手諭和令牌交付給我時也不曾脫下斗笠。
我見那令牌純是烏木所制,連花紋文字也是尋常,看來十分普通,道:“這個,就是探監的令牌?”
來人道:“是,姑娘只要找到當值守的官員,告訴他你要見東方清遙,自然有人引了你去。”
窗外咯吱一聲,似是梅花枝斷的聲音。
來人立刻衝了出去,然後傳來了容畫兒的慘叫。
這叫聲不要緊,還不得把園子上下都給驚動!
我忙喝道:“你閉口!”
然後對來人道:“這裡沒你的事了,立刻離開!”
那人見容畫兒穿戴不俗,也知不是下人,忙行了禮,匆匆跑了出去。
容畫兒捏了捏被那人抓痛的肩膀,向我伸出手來,道:“拿來!”
我又氣又好笑,道:“你要什麼?”
容畫兒怒道:“你拿到了探監的令牌!可你根本不能算我夫君的親人,這個令牌,自然應該由我去使用。”
這時已有許多下人圍了上來,我惱火道:“我沒有什麼你要的令牌,你若要想探監,自己去想法子好了。”
我甩開容畫兒,匆忙走回自己的屋子裡去。
不想容書兒居然不依不饒,緊跟進來。欲待讓人將她攔在門外,又怕她鬧得人人皆知,只得由她進來,橫豎我屋子裡的白瑪、剪碧、桃夭,俱可算是心腹,屋外又有頓珠等人守著,閒雜人近不了屋子,不怕她鬧去。
“不是探監令牌,剛才那人給你的是什麼?”容畫兒居然要到我身上來扯。
我一面衝剪碧使個眼色,叫她去找容錦城來,一面掙扎開她,道:“二姐,他給我的是什麼,與二姐相關麼?便是探監令牌,也是我設法取來有用的,又為何要給你?”
容畫兒再沒有原來嘻笑閒適的自若風度,低吼道:“我已經三個月沒見清遙了!他是我的夫君!我一定要知道他好不好!我一定要見他!”
白瑪略聽得懂幾句,把我拉到身後,道:“那你自去見他,別來吵我們。”
容畫兒道:“沒有那個令牌,我怎麼進去?我已經叫父親想了三個月的法子,結果就他自己進去見了兩次,我一次也沒見著!我……我快瘋了!”
容畫兒抱著頭,突然蹲了下去,嗚嗚痛哭。原先鮮紅如玫瑰的唇蒼白得如飄零的落瓣,精緻的五官,傷痛得幾乎扭到了一塊兒去。
我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我走到她身畔,去扶她。
而這時她卻抱住了我,失聲哭道:“三妹,我知道我平常對不住你,還有我母親,有時候我們行事實在是太刻薄了。好三妹,你別計較好不好?就看我們姐妹一場份上,把見清遙一面的機會讓給我吧!我真快瘋了!我想他,想他,想他啊……”
心中酸楚倒流。容畫兒也許不是一個真誠的人,甚至不能算一個好人,可她此時的失態,甚至以前的惡毒,不正是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她對清遙的感情嗎?
清遙娶她,也有兩年了吧。兩年,她對清遙感情如斯之深,那清遙對她呢?
哈哈,清遙都已經娶了容畫兒,我又何必再去揣奪那許多?紅線已斷,不過有緣無份而已!有緣無份!
我生生不讓淚水流出,輕拍著容畫兒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