棧裡矇頭睡大覺,任那裡也不準去!”
苦著臉,熊道元道:“去逛逛總行吧?魁首。”
燕鐵衣淡淡的道:“不準,你那身毛病我清楚得很,一逛,包逛出樓子來!”
緊了緊紫緞狐皮披風的領口,他又道:“你要記得,我們這趟出門,是為迎護南邊押送
來的那票‘體己銀子’,可不能出什麼差錯,否則笑話鬧大了不說,今年大夥這個肥年也就
別過了;我不想在這樁事上背黑鍋,你呢?也就老老實實的陪我撐下去。”
熊道元嘆了口氣,只好死了這條心,跟著燕鐵衣朝“拗子口”走,在這時,他對那即將
抵達的有趣所在,已忽然變得興味索落起來。
***
“黑蟒山”有如一條蜿蜓卷伏的巨大黑色蟒蛇,它是那麼陰森的,幽邃的,猙獰迤邐在
這一片白色大地上,連善於粉妝萬物的雪花,也未能完全掩布住它那野性又濃郁的黑,遠處
看過去,“黑蟒山”的山脊嶺峰是黑白交斑的顏色,在險峻崢嶸中,更似一條點綴著斑斑白
鱗的黑色巨蟒了。
就在“黑蟒山”山下,旁依著南北大道,有一處凹進山腳裡的集鎮,但見房舍綿密鱗次
櫛比,橫豎也有幾條街道,老遠就能看見部分髹著硃紅油漆的樓閣高臺,特意誇張挑起的各
式酒招,搖搖晃晃的紅紙燈籠,以及自人家屋頂煙囪中冒出的裊裊炊煙,這一切,表示了一
種熱烘烘的多人聚集處的氣息,尚未踏將進去,業已感染到那股子貼切的窩心味了。
是的,“拗子山”。
這地方熊道元走過好幾次,也算是識途老馬了,他前引著,直往橫街街頭上那一家氣派
不差,卻帶著三分土俗味的客棧門前。
兩個人下了馬,正在店小二呵腰諂笑中朝店門裡進,街道的那一邊,卻突然傳來一陣沸
沸蕩蕩的人聲,拐角那頭大群漢子正向這裡簇擁過來。
原本只隨意瞟了一眼的燕鐵衣,卻在舉步的一剎那間又停了下來,他轉過頭,仔細望向
那群人當中,不禁雙眉微微皺起。
跟在一邊的熊道元怔了怔,低聲問道:“魁首,可是有什麼不對?”
燕鐵衣沒有說話,只管注視著逐漸來近的那幹人群——這竟是一些處在極端忿怒與激動
下的人群,他們在咆哮著,吼叫著,謾罵著,更不時一路走一路踢打唾吐他們當中一個:那
全身被剝得赤條精光,只剩下一條內褲,並緊緊倒縛在一扇門板上的一個!
這時,熊道元也看清了,他朝地下吐了口唾沬,憎惡的道:“魁首,沒啥好看的,這種
情形在此地常有,人被如此剝脫倒縛,遊街示眾,則這人非奸即盜,斷不是好玩意。”
燕鐵衣緩緩的道:“在沒有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不可隨意肯定什麼。”
熊道元陪笑道:“魁首,就算那傢伙非姦非盜,卻和我們無干,何苦費這些心思?請進
吧,小二還在這裡侍候著呢。”
望了望那仍在躬腰打恭的小二,燕鐵衣平淡的道:“夥計,這是怎麼回子事,你可知
道?”
瘦小幹黃的這位店小二,玻�鷓巰趕賦�僑褐鸞ダ唇�娜嗣譴蛄孔牛�疵偷囊煥悖�芽�
驚道:“咦,走在前面的那位不是‘鐵中玉’孟季平孟爺麼?連‘大金刀’耿爺,‘小金
刀’胡爺也都在,怪了,他們怒衝衝的是為了啥事呢?”
燕鐵衣道:“我正在問你。”
向前走了兩步,店小二嘴裡“嘖”“嘖”連聲:“乖乖,今天是怎麼的啦?我們‘拗子
口’地面上有頭有臉的大爺們幾乎十有八九都在裡頭,喏,那位滿臉絡腮鬍子的是山上獵戶
首領‘搏虎神叉’廖剛,只剩一隻獨眼的是廖爺的拜弟‘飛鷂子’彭彤,左邊長得活似白無
常的那個是此地皮貨幫的老大‘白財官’趙發魁,跟在他屁股後頭的兩個是他的大徒弟‘癩
狼’孫九和二徒弟‘泡眼’葉福………嘿,連我們‘拗子口’的大鼎,‘雲裡蒼龍’章寶亭
章老爺子也在,不得了,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啦!”
燕鐵衣搖搖頭,懶得再問。
熊道元卻沒好氣的道:“爺們又不是來拜碼頭,闖地盤,用得著你他孃的指點這些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