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臂連肩斬去,免得零碎苦痛。還算冬秀再三溫言勸慰,先用清水將傷處溼了,輕輕揭下綁的破布。重取清水棉花將傷處洗淨吸乾,將藥敷上,外用淨布包好。那藥原是方良在日秘方配製,神效非常。一經上好,包紮停當,便覺清涼入骨,適才痛苦若失。藥力原有生肌續斷之功,只可惜用得遲了,先時匆匆包紮,沒將骨斷處對準,又耽誤了這麼多時候,不能接續還原。後來傷處雖痊,終久成了殘疾,直到三女成道,方能運如。這一來倒便宜了冬秀,只為給三鳳治傷這點恩情,三鳳感激非常,成了生死之交,以致引出許多奇遇,修成散仙。此是後話不提。
冬秀和初鳳、二鳳見三鳳上藥之後,立時止痛,自是大家歡喜。二鳳又要往海中去取海藻,準備半夜的糧食。冬秀忍不住說道:〃恩姊水中見物如同白晝,我想海中必有魚蝦之類,何妨挑那小的捉些來,由妹子就這現成爐灶煮熟了吃?一則三位恩姊沒食過人間熟物;二則魚湯最能活血,於三恩姊傷處有益。〃二鳳聞言,點了點頭,往外走去。不多一會,兩臂夾了十幾條一二尺長的鮮魚進來。冬秀一看,竟有十分之九不認識。便挑那似乎見過的取了三條,尋了刀,去往溪邊洗剝乾淨,拿回室內,尋些舊存的鹽料,做一鍋煮了。一會煮熟,三女初食人間煙火之物,雖然佐料不全,也覺味美異常。三鳳更是愛吃無比,連魚湯全都喝盡。三女又各吃了些海藻才罷。冬秀見三女如此愛吃熟東西,暗想:〃賊窟中食物必定齊全,少時前往,得便偷取些來,也好讓恩人吃了喜歡。〃她只一心打算博取三女歡心,卻不想煙火之物與修道之人不宜。後來三女竟因口腹之慾,不能駐顏,幾乎誤了道基,便是為此。
大家吃完之後,彼此坐下互談。冬秀又教她的恩人語言。三女本是絕頂聰明,一學便會,雖只不長時間,已經學了不少,彼此說話,大半能懂,無須再加手勢了。捱到星光已交午夜,算計乘夜出發,走到賊窟也只醜寅之交,夜深人靜,正可下手。大家結束停當,定好步驟,由冬秀指揮全域性,徑往賊窟而去。這時島地已經俞利開闢多半,除適才四人經過的那一片沮洳沼澤,浮泥松陷,是個天然鴻溝,無法通行外,餘下道路都是四通八達,至多不過有些小山溪徑,走起來並不費事。再加月明如水,海風生涼,比起來時行路,無殊天淵之別。
四女離了方良舊居,走不上七八里路,便有人家田畝。雖然時在深夜,人俱入睡,冬秀終因人少勢孤,深入仇敵重地,不敢大意,幾次低聲囑咐三女潛蹤前進。快要到達,忽然走入歧路,等到發覺,已經錯走下去有三四里地。只得回頭,照日裡所探方向前進。
冬秀因昨日被擒,無心中經過俞利所居的宮殿,默記了一些道路。後來從看守的島婦口中得知俞利寢宮有好幾處,有時因為天熱,便宿在近海濱的別殿上,但不知準在何處。原打算先擒到一個島民,問明虛實下手。無奈經過的那些人傢俱是十來戶聚居,房舍相連,門宇又低,恐怕打草驚蛇,不敢輕舉妄動。正在尋思,能遇見一個落單人家才好。忽見前面山腳下相連之處,有一片廣場,豐碑林立。靠山一面,孤立著一所廟字,廟側兩面俱是椰林。由高望下,正殿上還有一盞大燈光,靜沉沉的,梵音無聲。看神氣,好似人俱睡熟。冬秀見廟牆不高,左近極大一片地方,四無居人。暗想:〃前行不遠,想已快近俞賊巢穴。人家越多,更難下手,何不翻牆入廟,捉住廟中僧道拷問?〃便低聲和三女說了。行近廟牆,正要一同縱身進廟,月光之下,猛見小山口外奔來一個人影。方想等他入廟時節,縱上去捉個現成。四人剛打算走近廟門旁埋伏等候,誰知那人並不進廟,奔到廟左側椰林前面,只一閃,便即不見。四女起先並未見林內有人家,這時定睛往林中一看,密陰深處,竟還有一所矮屋,另一面卻是空無所有。四外觀察清楚,知道廟中人眾,便繞路往那矮屋掩去。
那矮屋共是三間,屋外還晾著一副魚網,像是島中漁民所居。四人剛行近石窗下面,便聽屋內有人說話。冬秀忙和三女打個手勢,伏身窗外一聽,只聽一個年老的說道:〃當初方老爹沒有成仙,你我大家公吃公用公快活,日子過得多好。偏偏這個狗崽要舉甚麼島王,鬧得如今苦到這般田地。稍有點氣力的人,便要日裡隨他到海上做強盜,夜晚給他輪班守夜。
好了,落個苦日子;不好,便是個死。方老爹心腸真狠,自己拋下我們去成仙,還把三個仙女帶去。我們苦到這樣,大家天天求他顯些靈,給狗崽一個報應,仍照從前一樣,那有多好。〃年輕的一個道:〃阿爸不用埋怨了,如今大家都上了他的當,勢力業已長成,有甚法子想?除了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