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中知有變故,隨同魏青往左側縱去。只見密林深草之中,跑出兩個非僧非道的矮子,衣色一青一黃,年約十六八歲,生得相貌醜惡,身材又胖又矮。一個手持一張花弓,發出帶著彩煙的短箭,已為魏青所破。二童又各持著一道淡黃光華,抵禦著魏青的飛劍,卻非敵手。正想喝問,二矮童想知無幸,俱都哭喪著一張醜臉,跪在地下,一面抵禦,一面口中哀告,直喊:〃我等無知冒犯,大仙饒命!〃魏青喝問道:〃我二人從外鄉到此山中閒遊,與你無冤無仇,為何用妖法暗算傷人?說出理來便罷,不然定要你們的狗命!〃說時,指定劍光,不往下落。二童飛劍光芒本已大減,面如土色,聞言面色稍轉。穿青的一個答道:〃大仙息怒,我們實實看錯了人。請將仙劍收回,饒我二人狗命,定說實話就是。〃允中心慈,見二童乞命可憐,始終沒有欲殺之意。魏青又是心直,估量他們也跑不脫,喝罵道:〃小賊如此膿包,量你們也不敢在我面前鬧鬼。快說實話,饒爾等不死。〃說罷,將手一招,收回飛劍。
二童驚魂乍定,仍由穿青的答道:〃我名甘熊,他乃我弟甘象,同在天門神君林瑞門下。只因那日我二人往琵琶壟取象心,路遇臥雲村蕭逸、吳誠師徒二人,爭鬥起來。他二人中了我們的仙劍,眼看就擒,被他用鄭顛仙神符將我二人弄傷驚走。逃回山去,求師父推算,得知他妻歐陽霜,奉顛仙之命,在前面養有三百株七禽毒果,想去辦一件害人的事。今日奉了師命來此殺她,並將毒果用火焚燒,以免後患,乃是為世除害。錯把大仙當作她的門人黨羽,無知冒犯,還望饒恕,感恩不盡。〃說時,允中見二甘目光閃爍,已料有詐。又聽出是顛仙門人的對頭,更知不是好路數。方想喊魏青留意,那甘氏弟兄原用的是緩兵之計,甘熊說著話,甘象已在暗中施為,準備遁走。魏青還未及答話,甘象猛將甘熊一拉,手揚處,一團五色煙光,直朝二人打來。接著一溜黑煙,其疾如矢,便往空中射去。
魏青驟出不意,幾為所中。幸虧允中防備得快,一見甘象手上發出煙光,早就將飛劍放出,一道銀光,將彩煙擋住。魏青也將飛劍二次出手,才沒有中了他的道兒。等到二人飛劍將煙驅散,雖只瞬息工夫,甘氏弟兄業已逃得無影無蹤,不知去向,只氣得魏青亂蹦。允中道:〃自來邪正不能相容,這一來益信這裡主人不是邪惡一類。而師父命我們途中所管閒事,也必指此無疑了。目前妖黨已逃,你急你氣,有甚麼用?還是找到劉、趙二位師兄商議行事吧。〃魏青道:〃這麼久時候,他二人許已走遠了吧?其實一追便能追上。師父教我們路上不許飛行,又不將事情明說,白教我們跑了許多冤枉路,擔了多少天心思,這是何苦乃爾?〃允中正色答道:〃師弟不可如此。人都說師父性情古怪,我看師父雖然有些遊戲三昧,言行不羈,但他老人家大綱節目上卻是一絲不苟,道行修持尤其艱苦卓絕,並不隨便任性。
細窺師父言行動作,哪一樣不含著深意?平日常說我們得之太易。除我在雪山頂上受過點罪外,別位簡直沒怎受苦,哪像他老人家得道的艱難?據我想,這次奉命下山,為我師弟兄四人積修外功之始,分明藉此磨礪我們,一則長點見識,二則也使稍知修行人的辛苦。或者內中還藏有別的玄機,俱說不定。我們道行淺薄,難測高深,怎可信口亂說?即使師父不知,也失尊師之道。下次千萬不可。〃
魏青人本粗直,有話脫口即出,自覺失言,漲紅了臉,只顧同了允中飛步前行,不再則聲。允中因當初衡山拜師,追雲叟執意不收,幾乎送命,多虧凌渾垂憐,破格收容,師門厚恩,有逾再造,由此心志益堅,尊師重道之心最切。平日修為,也極勤苦堅毅。凌渾細行不羈,師徒相處,一任別人笑言無忌,他卻始終謹慎肅恭,不敢稍微忽略。與魏青曾共患難,同門至交,自己又是師兄,聞言不合,便以正語相勸,原是情發於中,自然流露,並非成心給魏青下不來。見魏青臉紅頸漲,面有愧容,又覺言太切直了些,正欲勸勉幾句。忽聽魏青道:〃師兄,這裡地高,除開前面那片密林,遠遠望過去數十里外,金弓壩鎮集上的竹樓都看得見。已有好大一會,他們許都回到地頭了吧?〃允中一看,當地乃是一座極高峻的橫嶺,越過去便是出山的樵徑。夕陽欲墜,將近黃昏,時光已是不早。暗忖:〃劉、趙二人不特道行高深,心思尤為細密。大師兄劉泉更是見多識廣,算無遺策。就算行時沒有看出魏青中毒,也決無撇下我們,快步先回集鎮之理。他二人原說前途緩步相待,隔了這麼多時候,我和魏青沒有追上去,定知出事無疑,怎會沒有回尋?走到這裡,又不見他二人影子,難道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