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陰謀,被我親耳聽去。彼時不知霜妹存亡,正待晚來設祭之後,揹人細詢詳情,便被你趕來將她勒死。在你以為裝作鬼迷,死後高吊,設計巧毒,卻忘了作賊心虛。二孃殮時,左足襪子已脫,所穿之鞋也不知去向。
我那晚為了子女日後無人照料,心情煩躁,又因男女之嫌,更兼死狀甚慘,不曾近前加細檢視,幾乎又被你的奸謀瞞過。文和、蕭元相次一死,你我這樣至親,村中盡有良醫,蕭元不說,你夫妻往日何等恩愛,竟會事前毫無聞知,隨後探問,也沒有延醫診治,突然病終。你又是那等悔恨,現於詞色,諸多可疑。因事太巧,無意中詢問安殮二孃的女婢,說起前事。
如今舊鞋尚在,落的一隻,曾往園內吊屍一帶發掘未見。我估量必是你們勒死她時,匆匆拖往大竹之下,遺落雪地,後來雪大蓋沒。等過幾日,天晴雪化,鞋一發現,便可斷定八九。
彼時再集村眾,我自作原告,推出長老拷問魏氏。那賤人雖然兇狠刁毒,卻不如你機智性做,決易吐實。昔日霜妹舊鞋,本命她棄入江中,她夫婦恩將仇報,承你意旨,卻藉以為謀害栽贓之計。只可恨我當日眼睛心昏,忘卻你平日既稱和霜妹情如手足,她如有甚過失,縱不明加規勸,也應代為隱瞞。〃
〃況且你和魏氏氣味迥異,人品懸差,同是婦女,如有揹人的話,儘可室內密談,何須跑到林內挨近人行路旁,鬼鬼祟祟,交頭接耳?再者,那天又是你的生日,客未散盡,別人家事,卻要主人如此著急,背客出外私談。分明有心陷害,知我歸途必由之路,故露身形,引我生疑,好來上套。等我疑念已深,再把舊鞋之事發作,我又鬼蒙了心,為愛之過深,遂操之太切。只顧發怒,全沒想到鴻弟所居,是我過去的書房,連他峰上舊居,均我夫妻親手佈置。來時身無長物,衣被均屬新置,幾曾見那口箱子,到底先存何處,有無轉手,何人送還,開啟也未?如真是個私情表記,怎敢放在開箱即見的明顯入目之處,取時也不留意?被我發現,他還如未覺,還在房中相助牽紙磨墨?還有你既然索他的窗課,開時勢必目注箱內,才是常理。你和元賊都把眼看別處,到手又只匆匆一看,便即放下。你已知他作那禽獸之事,還執意要看他的窗課則甚?在在均是疑竇。可恨我身同鬼迷,均未思索考查,反幸你二人沒有覺察此事,勉強代寫完春聯。等你二人功成歸去,便去房中,與霜妹拼命。可憐她姊弟做夢也不知道有狗男女日夕伺側陷害。平日人又愛好高,只為回來時一念之差,誤中奸計,不和村人招呼,便把鴻弟帶來,恐外姓人入村,違了村規,不能收容,假說同宗骨肉。事後怕我埋怨,又未明說,日久不好意思改口,我問時又一次比一次負氣。她雖如此,萬想不到我會上了人家圈套,以為夫妻恩愛,似此小事,不肯輸口。這一倔強,致我疑念更深,正在怒火頭上,適逢鴻弟進來,她更不合救護情切,只顧防我毒手傷害,卻忘了增加自己不利。這固是她有此仙緣,才有這場幾乎身死名辱的無妄之災,否則豈不被你們這三個狼心狗肺的狗男女害得冤沉海底?〃
〃她失蹤之日,我原算計必有遺言遺書。又因平日二孃為人忠厚善良,過於信任,不知她受了你的挾制。照我所說,哪一樣都是你們破綻,我竟該死,糊塗已極,遲至二孃死的那天起,才行逐漸省悟。照你三人這等行為,本應會集村人,當眾審訊,明正其罪,一一用酷刑處死,始足蔽辜。我因霜妹再三告誡珍兒,令轉告我,說你三人害之適以福之,不有當初,哪有今日。況你三人,一個身為鬼戮,中途暴斃;一個也終於不膺顯戮,必受冥誅;你係主謀,遭報更重,不特害人未成,反倒成全了人家,尤其是誤殺親夫,躬被弒夫之惡。當你所害對頭成仙歸來,夫妻子女完聚之日,正是你離鸞寡鵠,奸謀敗露之日。你又平素好強,從未受人褒貶,輕為人下,一旦內疚神明,外慚清議,日受良心責備,冤魂牽纏,人間大惡至慘,集於一身。兩兩相形,情何以堪?這等使你自作自受,長年消受人間生不如死的苦痛,不報之報,豈不比報還強?〃
〃我又念在文和表哥是忠厚好人,至情所鍾,卻娶了你這樣一個奸惡之婦,方在盛年,竟遭橫死;姑母又門衰祚薄,崔、黃兩家,只有瑤仙一女。我如將你正了村規,瑤仙必難在此立足。她小小年紀出山,前途何堪設想?因此留你一命,自受活罪。我不往祠堂憑諸長老向你理論,你還敢大言不慚。休說人證齊全,你賴不掉;單把文和開棺驗屍,治你弒夫之罪,試問還有路無有?趁早回去,從此休來見我,安安分分,靜候冤魂索命,以待冥誅,免得把你女兒也帶累得同遭慘報。那魏氏賤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