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終仍逐諸大門之外。後來窗下偷聽,休說名分已有宿定,即便算我越禮,也由於愛深情急所致,倘有三分愛憐,或命絳雪重出慰勉,或是故露口風。她不想只要暖室繡戶中吐個一句半句,這風雪中的可憐人便可安心適意,免卻無限煩惱憂疑。她不但視若路人,反說得人那麼不堪,就此熄燈絕決,薄情一至於此。
以後更不知她理我不理,真要決裂,還有甚麼想頭?〃越想越傷心,不禁又啞聲痛哭起來。
哭不幾聲,念頭匆忙轉到好上。又覺瑤仙深情內蓄,言行皆寓有深意,為了激勵自己臥薪嚐膽,不得不爾。自己不過受點凍,她這時人去後的傷心,恐怕還要更甚。不禁又起了愛憐,急得低聲直喊:〃好姊姊,你今日人已吃了大虧,千萬不要再傷心啊!〃念頭忽一轉到壞上,又把〃好狠心的姊姊〃叫了無數。
似這樣時悲時喜,時憂時恨,神態怔忡,心情搖搖,也不知如何是好。在雪上滑行,快兩步,慢兩步,想著心思自言自語,獨個兒盡在搗鬼,不覺到了自家後門。本就滿腹悲憤牢騷,一看居室內透出燈光,更有了氣。暗怪乃弟不知事務,出時再三叫他只留靈前神燈,這般夜深將燈點起引了人來,豈不又遭指摘?本就有氣,正待發作,才一走進,便聽兄弟送人往前門走出。由暗室中掩到靈堂探頭往外一看,正是自己又恨又怕的緊鄰郝潛夫,不由嚇了一大跳。尚幸心存顧忌,入門時沒有張揚,又在暗室之中走出,否則豈不正被撞破?就這樣,也拿不準潛夫來時早晚,機密洩露也未。一著急,把當晚的滿腔怨毒全發在乃弟身上。暗忖:〃事已至此,不洩露還可饒他,如由他口裡吐出機密,反正清議難容,非重重收拾他不可。〃當時忿極,怒氣衝衝掩進房中坐下,真恨不能把乃弟毒打一頓才能出氣。總算蕭清運氣還好,蕭玉到時,剛巧潛夫起身。蕭玉悲憤急怒一齊交加,昏憤心粗,沒有跟出偷聽,竟被蕭清幾句言語遮飾過去,以為真個無人知曉。蕭玉儘管怨氣難消,天良猶未喪盡,自知所行所為不合軌道,加以作賊心虛,惟恐鬧起來別生枝節,未操同室之戈,只怒聲斥責了幾句,便往床上臥倒。又把心上人所說的話重又反覆玩味,似著了魔一般,不住展轉反側,短嘆長吁,恨一陣,愛一陣,喜一陣,愁一陣。最終覺出如要挽回情愛,與意中人比翼雙棲,不問今晚種種說話舉動是真是假,非代她銳身母仇,決然無望。只要能將仇人殺死,即使她真個變心薄情,也能挽回。如若故意激將,正可增加情愛。越想越對,方覺還有轉機。猛又想道:〃報仇之事大不容易。蕭逸是全村之主,人望所歸。以下弒上,即使僥倖成功,村人定動公憤,休想活命。全村的人都把瑤仙認為遺孽禍水,豈有不疑心到她之理?況且蕭逸內外武功均臻極頂,靈敏非常。連那三個小兒女都不是隨便能對付的。縱然甘冒不韙,滅倫背叛,身子先近不了,如何行刺?要想乘他教武,身子挨近時驟出不意,下手暗算,蕭逸又得過祖先嫡傳,長於擒拿,奧妙非常,不論旁刺側擊,敵人手略沾身,不被擒住,便被點倒。眾目昭彰之下,就是得手,蹤跡敗露,也跑不脫。無論晝夜、明暗下手,均如以卵投石,一觸即碎,真比登天還難。不辦吧,情人的心又無法挽回。〃怎麼想,也打不出主意,鬧得一夜不曾閤眼。天亮便起來,等人籌辦乃母身後之事。
蕭清看出他受了瑤仙挾制,必然心懷不善,也是急得一夜不曾安睡。蕭玉色令智昏,不但對乃弟毫無憐惜,反因昨晚之事遷怒,拿他出氣。一起床,便厲聲呼斥,藉故喝罵。稍辯一兩句,便動手打。因是大年初二,執事人等差不多頭晚都補除夕的缺覺,加上痛惡死人,心中不願,捱到正午,才行陸續前來。郝老夫妻原是熱腸相助,因昨晚潛夫回去一說,天生疾惡如仇性情,如何容得。如非乃子已經答應了蕭清,不為洩露,更恐引起箕豆相煎,蕭清吃了蕭玉苦頭,幾欲過去當眾宣示,大大打罵一頓,才快心意。背後尚且恨得如此,見了本人,怎忍得住,只好不去。到了傍午,潛夫才到蕭家略為敷衍,推說二老晚間受寒感冒,不能前來。蕭玉本和他不對,此時正盼早點事完天黑,好去崔家暢敘幽情,潛夫又是面對兄弟說話,樂得裝未聽見。郝老夫妻生病不來,更省絮貼,就此忽略過去。這些人一來晚不要緊,蕭清卻吃足了苦頭,被蕭玉罵前罵後,無可奈何,便去靈前撫棺大哭。到了人來入殮之時,蕭玉雖然色令智昏,畢竟母子天性,也免不了一場大慟。蕭清更不必說,眾人都知他年幼可憐,齊聲勸勉,方得少抑悲哀。
潛夫看他成禮之後,乘著蕭玉不在眼前,悄問夜來之事。蕭清知道隱瞞不住,只得說了個大概。潛夫暗忖:〃乃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