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威叟引了十人,先去亭中坐待,自往門內走去。不一會,滿面愁苦之容,走了出來。方說了句:〃島主延見。〃
便聽金鐘之聲,長廊回應,音甚清越。鐘鳴了五下,跟著奏起細樂,法曲仙音,笙簧細細,又置身在這種水仙宮闕以內,越覺入耳清娛,心神為旺。眾人聞得樂聲相隔尚遠,多覺這麼大的珠宮瑤殿,除靈威叟外,竟未遇一人,宮門又無守侍之人,便是先在島宮初見主人時,門下徒眾也是寥寥無幾。這麼好的仙府,空無人居,豈不可惜?方在尋思,人已走入門內。裡面乃是一座比廊還高的廣庭,五根玉柱,分五方矗立地上,每根大約十抱以上。往右一轉,走向當中一座三十多丈高的宮門之下,那兩扇滿布斗大金釘的白玉宮門,正向兩邊徐徐開放。立由門內閃出兩個高几兩丈,形如巨靈,身披甲冑,手執金戈的武士。門內又是一座廣庭,地比門外還要廣大。當中陳列著九座丹爐,也是寒金所制,大小不一,形式也不一樣,九官方位排列。爐前各有一個玉墩,上設海中異草織成的錦茵。當頂一面八九丈方圓的寶鏡,正對下面,似是主人煉丹所在。
正行之間,耳聽喘息之聲。回頭一看,原來入門左右,兩旁有一直排長架,架上懸有好些鐵環,離地高約十丈,每三環為一套。環下各有五角形、六角形的鐵缽,形式不等。左邊第二串鐵環上,倒吊著一人,正是靈威叟的愛子靈奇。頭、腰及足,各有一環緊束。下面鐵缽之中,燃著一蓬怪火,寒焰熊熊,色作深碧,似欲升起。雖還未燒到靈奇頭上,看去神情已頗苦痛。癩姑雖然打點好說詞,想向主人求情釋放,心終不能拿穩。
又見靈威叟面容慘沮之狀,料知望少。一面盤算愁急,一面隨同前行。那對面本是一個三四丈大的小圓拱門,忽然開放。這丹室內,本有十六名侍者,一色白衣,分立在四邊角上,看去都似常人修煉,與把守宮門的武士不同。那門一開,中有四人,手中各持長鞭,即往靈奇身前走去。方疑有人行刑,靈威叟面上忽轉驚喜之容。隨見門內走出一個與靈威叟裝束相似的中年修士,手捧一面玉牌,人在門內,先向靈威叟含笑示意。到了身前,對眾人道:〃島主因靈奇乃大師兄之子,不合擅入丹井,獻媚外人,盜取靈藥,按著島規,本應嚴刑處死。適才天乾山主駕臨,言說路遇大方真人,此子果已投到峨眉門下。島主本令諸位盜藥,並未禁其約人相助。並且諸位道友已然穿出戰門,將上下兩陣制住,符了島主初意,靈藥本可唾手而得。只緣匆迫之中,尚未悟出太極、無極兩儀分合之妙,不能下去。此子受仇人指點,乃父徇私相告,已明陣法。為圖省事,逞能賣好,乘虛而下,靈藥雖然得手,幾乎將元磁真氣引發,生出事來。如非有人說情,決所不容。現已看在天乾山主情面,又念此子實是峨眉門下,適才所說,並非虛言,破例寬容,連大師兄也一併免責,命我傳令釋放。少時,仍由大師兄率領隨同進見,島主當面尚有話說。〃
眾人聞言,自是欣喜。靈威叟更出意外。那中年修士說完前言,便走到環架之下,先將手中玉牌朝那下面鐵缽一照,牌上射出一片銀光,飛入缽內,缽中寒焰立即熄滅。
回顧旁立侍者,說了句:〃奉命釋放。〃內一侍者,便將架旁所設六角形的鐵牌扳回正面。靈奇便自飄然下落,面上苦容雖仍未斂,神態依舊倔強,一言不發,走到易靜等十人面前,卻恭恭敬敬分別行禮,各叫了聲師叔。這時雙方面對面,易靜等十人見他不特一身仙骨道氣,是個上等根器,並且相貌身材,均有幾分與嶽雯相似,比起英瓊的米、劉二徒要強得多,無怪乙休要為引進。自己這一輩同門中師兄弟,剛下山不久,便收到上官紅和他這類人物為男女弟子,好不歡喜。
易靜見他的面上忿容未斂,心料主人居室密邇,靈威叟又連話都不敢和愛子說,可知威嚴。自己不便明言,只得藉著和來人說話,示意道:〃後輩等愚妄無知,以為奉有島主明令,率意行事,冒犯威嚴。多蒙島主念著家師情面,愛屋及烏,寬恕靈奇,感謝無極。現在靈藥求到,急於回山醫治傷人。敬煩二位引往拜見島主,敬伸謝忱,並領教誨如何?〃那修士笑道:〃諸位道友入見島主,應由大師兄引往。不過此時忽有仙客到來,尚煩少待,尊意當為轉達。貧道覆命去了。〃說時,看了靈威叟父子一眼。靈威叟也略舉手,示意相謝。那修士微微點首,返身往門內走去,門隨關閉。那刑架兩旁的侍者,也各往壁間走了兩步,身形便隱。易靜才知各宮至長廊,均有輪值之人,另有隱形之法,只是看不出來。適才宮中奏樂,乃是天乾山小男到來。先那五下鐘聲,許是召見訊號。因靈威叟儘管面轉喜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