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臉上現出十分憎惡的意思。那少年身形矮短,穿著一身紅衣,足登芒鞋,頭頸間長髮散披,打扮得不僧不道。滿臉青筋,二眉交錯處有一塊形似眼睛的紫記,掀唇露齒,一口黃牙,相貌非常醜惡。這人便是萬妙仙姑最得意的門徒三眼紅蜺薛蟒。他到了兩個女子跟前,不住地東張西望。那兩個女子也不去理他,有意說些不相干的閒話,好似才出洞門,並未發生過事情一樣。那薛蟒看不出動靜,不住地拿眼往洞中偷覷。後來忍不住問道:〃二位道友,可曾見我師兄司徒平麼?〃那白衣女子正要發言,年長的一個女子急忙搶著說道:〃司徒平麼?我們還正要找他呢。去年他來同我們談了半天,把我輕雲師妹一張穿雲弩借去,說是再來時帶來,直到如今也不送還。大師又不准我們離開這裡,無法去討。你要見著他,請你給帶個話,叫他與我們送來吧。〃說時,神色自如。薛蟒雖然疑心司徒平曾經到此來過,到底無法證明,自言自語道:〃這就奇了,我明明看見紅線已飛往西南,怎麼他會不見呢?〃那女子便問道:〃你說什麼紅線?敢是那女劍仙到黃山來了嗎?〃薛蟒知話己說漏,也不曾答言,便怏怏而去。那女子不悅道:〃你看這個人,他向人家問話就可以,人家向他說話,他連話都不答,真正豈有此理!〃薛蟒明明聽見那女子埋怨,裝作不知,反而相信司徒平不在此間,徑往別處尋找去了。那兩個女子又待了一會,才把司徒平喊出,說道:〃你的對頭走了,你回去吧。〃司徒平從洞側走出道:〃我與他真是冤孽,無緣無故地專門與我作對。想是家師差我送信時,被他知道,故此跟在後面,尋我的差錯。〃那兩個女子很替他不平,說道:〃你只管回去,倘到不得已時,你可來投奔我們,我今晚就向大師為你說便了。〃司徒平聞言大喜,因天已不早,無可留戀,只得謝別她二人,破空而去。
這司徒平出家經過,原有一段慘痛歷史,他又是書中一個重要人物,本當細表。怎奈讀者都注意破慈雲寺,作者一支筆,難寫兩家話,只得留在以後峨眉鬥劍時補寫。這兩個女子,年輕穿白的,就是餐霞大師的弟子朱梅。年長的一個,名喚吳文琪,乃是大師的大弟子,入門在周輕雲之先,劍法高強,深得大師真傳。因她飛行絕跡,捷若雷電,人稱為女空空的便是。文筆峰乃是大師賜她練劍之所。大師因為叫朱梅來向她取神矛,去幫助金蟬擒蛇妖,恰好在洞外遇見。談話中間,忽然看見法元來到,司徒平空中擲信,才有這一場事發生。雖然不當要緊,與異日破許飛孃的百靈斬仙劍大有關係,以後自知。這且不言。
話說那法元離了文筆峰,轉過雲巢,找一個僻靜所在,開啟書信一看,上面寫道:〃劍未成,暫難相助。曉月禪師西來,愛蓮花峰紫金瀧之勝,在彼駐錫,望唾面自乾,求其相助,可勝別人十倍。行再見。知名。付丙。〃法元看罷大喜,心想:〃我正要去尋曉月禪師,不想在此,幸喜不曾往打箭爐去空跑一次。〃便把信揣在懷中,往蓮花峰走去。那蓮花峰與天都峰俱是黃山最高的山峰,紫金瀧就在峰旁不遠,景物幽勝,當年大心道人曾隱居於此處。法元對蓮花峰原是熟路,上了立雪臺,走過百步雲梯,從一個形如石鰲的洞口穿將過去,群峰峰峙,煙嵐四合,果然別有洞天。
這時天已垂暮,忽然看見前面一片寒林,橫起一匹白練,知道是雲鋪海,一霎時雲氣濛濛,佈散成錦。群山在白雲簇繞中露出角尖,好似一盤白玉凝脂。當中穿出幾十根玉筍,非常好看。再回顧東北,依舊清朗朗的,一輪紅日,被當中一個最高峰頂承著,似含似捧,真是人間奇觀。仁立一會,正待往前舉步,那雲氣越緊越厚,對面一片白,簡直看不見山石路徑。況且紫金瀧這條道路,山勢逼厭異常,下臨無底深淵,底下碎石森列,長有丈許,根根朝上。一個不留神,滑足下去,身體便成肉泥。他雖是一個修煉多年的劍仙,能夠在空中御劍飛行,可是遇著這樣棧道雲封,蒼嵐四合,對面不見人的景物,也就無法涉險。等了一會,雲嵐滃翳,天色越發黑將下來。知道今日無緣與曉月禪師見面,不如找個地方,暫住一宵,明日專誠往拜。那黃山頂上,罡風最厲害,又在寒冬,修道的人縱然不怕寒威,也覺著難於忍受。便又回到立雪臺,尋了個遮風的石洞,棲身一宵。
天色甫明,起來見雲嵐已散,趁著朝日晨暉,便往紫金瀧而去。走了一會,便到瀧前。
只見兩旁絕澗,壁立千仍,承著白沙矼那邊來的大瀑布,聲如雷轟,形同電掣。只不知曉月禪師住在哪裡。四下尋找了一會,忽然看見澗對面走過一個小沙彌,挑著一對大水桶,飛身下洞,去汲取清泉。澗底與澗岸,相隔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