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部分(2 / 4)

小說:後代 作者:吻火

終於,宋沂蒙從以往生活的回味中驚醒。他把一根竹枝折斷,讓雪末子濺在臉上,冰涼的雪讓他更加清醒,雪花化為了水,溼漉漉地讓他發癢,他抹去臉上的水珠兒,情不自禁地吼了一聲。

這莫名的吼叫震動了周圍竹葉上的積雪,他的身上變成一片雪白。

在“嘩嘩”的竹林裡,他的胸腔裡迸發出一陣陣的衝動,他愛的人離開他走了,臨走時,告訴他以後如何生存,讓他產生了富足的生活底氣,是她,剛剛告別了他的人,讓他終於找到了生活的新切入點。

瞬間,他領略到生活的磨難就是他渾厚的創作源泉,渴求崛起的慾望造就他創作的動力,靈感是什麼?靈感是生活的積澱,是藝術的體驗,是苦悶、激情和智慧的碰撞。

他匆匆離開紫竹院回家,隨意拿起一張白紙,提筆就寫,低頭疾書,萬馬奔騰,翻江倒海,寫出的內容卻是細緻纏綿、迴腸蕩氣,如歌如泣。不知為什麼,幹休所的暖氣無緣無故停燒了,屋裡冰冷,灑在桌上的水,不一會兒就凝成了薄薄的冰渣兒。他往手掌上哈上一口熱氣,接著不顧一切地寫,紙上一連串的文字,彷彿是一滴滴的血。

他大膽地描述了他和菲菲的愛,敘述了一個漫長、苦澀的三角戀。真實的愛,苦中略微帶點甜蜜,驚心動魄的愛,像睡夢一樣隨心所欲,有霹靂也有薄雲,有鬼魅也有仙子。愛,有一個混沌的起點,越到後來就越加刻骨銘心,經歷了一番甜美和苦難,他又回到了從前,那從前的愛就是愛,雖然它混沌了,消散了,然而它的過程,卻形成一篇震動人心的故事。這篇文章,把他的心全都潑灑了出去,他在向人們傾訴,他在為他愛過的人畫上一連串的句號。最後,他給這篇文章寫了一個名字《薄霧黃昏》。

文章發表在《文學與現實》雜誌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在某些同齡人的心裡獲得了共鳴。

陸菲菲在刊物上看到宋沂蒙的文章,在無奈的傷感裡再次落下了淚水。不久,她黯然離開了中國,開始了晚年的飄泊,從此不再露面。臨行時,她也在同一個刊物上發表了一首悽楚深切的詩:《遺棄的瑪瑙黃》。

胡煒在家裡那張小小的寫字檯上看到兩篇文章。另外還有一張爛紙,上面有詩一首:

盪舟子獨遊,荷塘摘菱蓮。傍晚遇薄雨,風泠溼布衫。

寺閣院中避,鶯啼聲婉轉。瑟瑟聽鼓聲,僻靜更流連。

小徑幽深處,花石一獨山。葡萄晶澈紫,佛手輕指彈。

榕蔭疑是鬼,遺影拖藤蔓。輝暈下斜陽,陡壁上斑斕。

微臥睡菊畔,漣漪繁池淺。忘情不思歸,夜漸暮色暗。

寬袖徘徊久,唏噓嘆月寒。人生自多悔,朦朧總企盼。

諸仙邀瑤臺,太白凌霄遠。白髮不服老,畫餅度華宴。

聊借秋葉露,狂飲忘憂患。星空茫萬里,居家何欄闌?

胡煒看了半天,心想宋沂蒙簡直變成文痴了,明明好好的一個家,還說萬里無家?她長長地嘆口氣,這口氣彷彿是替丈夫嘆的,當然也是替自己嘆的,她莫名其妙把自己置身於丈夫往日那刻骨銘心的初戀當中,她甚至替丈夫惋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豁達,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經常沒事還要找點事挖苦丈夫一通兒。三件證據一下子堂而皇之擺在她的面前,要是以前,她還不大吵大鬧一回,狂風暴雨似地把屋頂掀翻?

刊物安安靜靜地放在兩人共同使用的寫字檯上,丈夫對她沒有隱瞞,她也就很坦然地對待丈夫的隨意,這意味著,過去的不痛快已經成為普普通通、不為人特別看重的事情。她慶幸這是一種勝利,丈夫又完完全全變成了自己的私有財產,儘管還有難免的妒忌。

她把登載著過去的刊物,還有寫著詩的那張爛紙,原封不動地放好,她突然想到自己要成為一個好的家庭主婦。

胡煒跑到區婦聯,參加了那裡辦的“女性生活訓練班”。短短的幾天,她學會了不少本事,她從此像變了一個人,說話的語氣聲調變了,走路的姿態也變了,她對著鏡子照了又照,覺得自己才剛剛長大成熟,成為合格女人。她剛懂得如何做女人、如何做妻子,剛剛懂得珍惜小家庭的溫暖。他們的空間雖然不大,卻充滿了苦辣酸甜,比起別的家庭來,值得掛記的東西多了很多。

她還學會了做飯,從訓練班結業以後,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和丈夫怎麼會湊合著過了這麼多年的日子!從結婚那天起,除了會做麵條兒以外,她什麼也不會,這麼多年了,也不知是怎麼過來的?想著想著,她覺得挺對不起丈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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