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也走不了,可又不方便說什麼,只是站在一邊看。
業務員小王是個好脾氣的年輕人,看吳自強帶的檔案挺齊全,有當地專賣局的批文,也就是說,吳自強所在貿易公司有合法的菸草經營權。小王不假思索便對宋沂蒙說:“宋處長,咱們這兒出口有些富餘的,您看……”宋沂蒙心想,怎麼問起我來了,他就怕問這個,心裡“怦怦”跳,於是把頭扭到一邊不說一句話。
吳自強聽說有貨,趕緊上去向小王遞煙:“小王,都是老朋友了,照顧一下,照顧一下!”宋沂蒙心裡說,誰跟你是老朋友?他沒辦法封住吳自強的嘴巴,只好任其胡說,他不睬不理地在旁邊站著,目光遊離到了別處,彷彿與己無關的樣子。
其實,這種事在專賣外貿公司太多了,業務三部的人天天都會碰到,對他們來說十分正常。小王見宋沂蒙幫人家辦事還不好意思的樣子,會心地笑了,他接過吳自強遞上來的香菸,放在桌子上,然後不急不忙地給吳自強辦手續。
手續辦完了,宋沂蒙趕緊領著吳自強走出業務三部辦公室。宋沂蒙不想再理這個人,到了距離電梯口不遠的地方,他隨便打了一聲招呼就要走開。可吳自強卻緊跟著宋沂蒙不放,還說要到他辦公室坐坐。
宋沂蒙煩得不行,拔腳就跑。
吳自強不甘心,追了幾步追不上,只好獨自一人拿著業務三部的批條,興高采烈地跑到倉庫交款取貨。
宋沂蒙剛回辦公室,見馬珊正在等他。
“再出趟差吧!”馬珊平靜地對宋沂蒙說:“哈爾濱,考察一個幹部。戴總對這個事很重視。”馬珊的老家就在哈爾濱,綜合處要增加個人手,她先物色好了物件,經過戴老闆批准,此事已經內定,讓宋沂蒙去考察,實際上就是走個形式。
“怎麼,有困難?不然我去好啦!”見宋沂蒙不吱聲,馬珊就提出來親自要去,這實際上是將了宋沂蒙一軍。宋沂蒙知道馬珊將他,他早想好了,於是就平心靜氣地說:“嗯,沒問題,啥時候走?”“當然越快越好!”
馬珊話音剛落,也不等宋沂蒙回答,起身開門就走,轉身的時候,“�”的一下把門關上。這門關得不輕不重,聲音不大不小,算是給宋沂蒙一次回敬。
宋沂蒙告別妻子,坐飛機來到冰城哈爾濱。這裡並沒有下雪,也沒有颳大風,零下二十幾度的溫度,乾冷乾冷的,比北京冷多了。
按照馬珊的事先安排,他住在距離市中心較為偏遠的哈爾濱市友誼飯店。
他剛洗完臉,就給妻子打電話,門診部的值班醫生告訴他說胡煒外出了,他就請這位醫生代為轉達,說自己已經平安抵達目的地,請妻子放心。
宋沂蒙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他想起陸菲菲,踱了好久,從內衣口袋取出那張發皺了的紙條,那上面有陸菲菲的電話號碼。這麼長時間,他小心儲存著,一直變換著存放位置,躲過了妻子嚴格的檢查。
紙條已經被汗液浸得變成了淺黃顏色,字跡卻相當清晰。陸菲菲用的是一種外國產的C80炭素墨水,能長久儲存字跡,而不至於受環境變化的影響。
多麼細心的一個女人!
他看到了陸菲菲的筆跡,腦子裡就完全是陸菲菲的影子,一會兒是她在哭,一會兒是她那潔白的紗巾。宋沂蒙想起陸菲菲就感到一股難以忍受的衝動,於是他拿起話筒,想透過電話問候一下那孤獨可憐的小女人。電話鈴兒響了,半天也沒有人接。宋沂蒙失望地放下電話,躺在床上瞎琢磨起來。
他孤零零地呆在客房裡。
宋沂蒙失眠了
那天晚上,宋沂蒙失眠了,直到凌晨二三點鐘才勉強睡著,睡著了也不踏實,一個夢接著一個夢。宋沂蒙夢見陸菲菲來到床前,她繫著白紗巾,飄飄然降臨,她的臉還是紅紅的,呼息均勻而且散發著淡淡的馨香。她用手輕輕撫摸宋沂蒙的額頭,款款地說:“你病啦?”她的動作輕柔,她的手很暖和,她吻著宋沂蒙的臉頰,眼睛裡閃著淚花,她聲音顫抖著:“我也冷,很冷!”
宋沂蒙從夢中驚醒,他朦朦朧朧感到身邊不是陸菲菲,好像是逝去幾年的母親。他的眼眶不覺溼潤了,他很想念母親。母親也是一位三八式的老幹部,出身於一個有著濃厚傳統文化的農村知識分子家庭,工作作風極其潑辣,對待家人卻十分溫和。
在兄弟姐妹之間,只有宋沂蒙從小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母親,因此母親最疼愛他。記得在三年困難時期,宋沂蒙也就十四五歲,那時在一個司局級領導幹部家庭裡,也時而會鬧點飢荒。孩子雖小,肚皮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