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2 / 4)

小說:後代 作者:吻火

的面前,他能嗅到她的氣息,好像菲菲熱切地凝視著他,等著他說話。宋沂蒙心亂如麻,良久,他終於喘著粗氣說:“我辭職了,劉白沙在一個基金會當秘書長,開始說要我去來著,後來又說辦不成了,現在我沒地兒呆了,成為自由公民了,我要跟你去南美洲!”

陸菲菲聽得出來,宋沂蒙不是開玩笑,他是急糊塗了。陸菲菲很瞭解他,他這個人平時憨乎乎的,不吭不響,可是真的著急上火起來,就像一頭憤怒的奔牛,誰也阻攔不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陸菲菲也很惱火,可她想決不能叫宋沂蒙胡來,得敲打他一下子!陸菲菲便略略加重了一點語氣,輕輕地責怪道:“別胡說八道!那麼大人了,淨說胡話!”

話音剛落,陸菲菲馬上改換了語調,像對待小弟弟一般說:“我想你一定遇到難題了,不然不會找我。你是有野心的人,才遇上這麼點不順利,就那麼灰心喪氣,上南美洲去幹嘛?那裡可不是你這種人呆的地方。你要去也行,我幫著你辦護照、辦簽證,到那兒以後我養著你行不行?不然怎麼辦?你英文行嗎?能幹什麼?沂蒙,不是我說你,我看你還是挺起腰桿兒來,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你準行!不然,我幫你找找朋友,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一個挺能幹的人還找不到好工作?彆著急,聽話啊!”

宋沂蒙從陸菲菲的話裡面,不僅聽到了埋怨和指責,他聽到了更多的是勉勵。他心裡湧起一陣幸福感,這是那些只有心靈相通、互相深愛著的人才能享受到的幸福。他的眼圈紅了,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為了不讓眼淚落下來,他咳嗽了一聲,然後深沉而動情地說:“知道了,你放心!菲菲,我真的很想你!”

陸菲菲又一次含情脈脈地說:“沂蒙,別說這個了,過幾天我就要走了,這是真的,你送送我好嗎?”話筒裡的聲音忽然變得哽咽起來,宋沂蒙怔住了,這對他來說,又是一次無情的打擊,惟一能理解他、諒解他,鼓勵他的菲菲也要走了,飛了,到大海的另一端去了。

宋沂蒙腦子裡一片茫然,也禁不住哽咽,話筒把他的眷戀,把他的怨悔傳了過去,兩顆心彷彿拴在了一起,兩人相隔不遠,卻久無言語。

宋沂蒙放下電話,長吁了一口氣。周圍的人都在看他,他也覺得自己已經不是那樣適合動感情的年紀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人,還陷在少男少女般的情網裡,他覺得人家都在笑話他,於是,他就選擇了一副面目把自己掩蓋起來,面帶勉強的微笑,大踏步地離開了這小小的電話亭子。

宋沂蒙忐忑不安地回到家裡,他橫下一條心,把劉白沙對他說的話,一古腦兒全都告訴胡煒,說完,他就坐在床邊上等著捱罵,等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出乎所料,妻子沒鬧,絲毫也沒有埋怨他的意思,反而對他的遭遇給予了很大同情,把滿腔的怒氣都撒向劉白沙。罵劉白沙是個誤人子弟的騙子,仗著他老爸官兒大就可以隨便欺侮別人。

所謂幹部子弟團隊精神也許根本靠不住!

圈子裡的朋友把自己的丈夫坑了,胡煒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到了冷漠和冷遇,從父親去世那一天起,她就感到了天地變了,空氣也變了,丈夫的遭遇,反而讓她感到很自然、正常。一旦家裡遇到點事兒,胡煒還是會堅定地站在丈夫的一邊。這回,丈夫失去了工作,在家庭生活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反而十分冷靜。

丈夫總歸是丈夫,是終生的寄託,埋怨有什麼用?

胡煒忽然靈機一動,於是對宋沂蒙說:“老爺子原先有個秘書姓尤,叫什麼來著?就是在後勤司令部那個,現在轉業到人事局了,不行我去找找他,看有什麼路好走!”宋沂蒙趕緊搖頭:“碰那釘子幹什麼?”他想想不久前發生的事就害怕,他擔心再碰上一個劉白沙,他對今後的前途並沒有多大把握,可嘴上還在撐硬:“車到山前必有路,人還能叫尿憋死?”

胡煒不再說什麼,夫妻倆沒吵沒鬧,他們平平靜靜地對待眼前發生的一切。宋沂蒙把黨組織關係轉到街道上,從這天起成為地道的無業者。

他們不知道以後將要發生什麼,可他們意識到命運開始捉弄他們,生活已經發生了重要轉折。尤其是宋沂蒙,他憂心忡忡,那天他寫下一首詩:

一個爬坡的人,

拖著蹣跚的步履。

山崗上佈滿了碎石,

茫茫路蜿蜒崎嶇。

不知從何時下起了大雨,

雷聲撼倒了陡壁。

他落下了懸崖,

褐色的幽靈飄忽忽,

只剩下破碎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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