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老者請捋鬍鬚,低聲道:“效法老子,西行一遊!”
便見衛鞅皺眉思忖良久。便用手指沾了酒水在長案上寫了一個字,目視老者。
紫袍老者微笑點頭,衛鞅卻是徐徐而道:“一品軒少姑曾言,玉液脫胎於鳳酒。西方之國。中氣虛弱,雖有一時振作之相,可地貧人寡,病入膏肓。便有殺烈之味,霸從何來?不若魏國,雖是新敗,可根基穩固。若有道之人在位,二十年內即可大成。”
紫袍老者卻是微笑:“天下大才,八九在魏。何人能出公叔之左?何人又能出龐涓之右?眼下公叔已逝。宮掖劇變就在眼前。何人又可得其位謀其政?”
衛鞅聽此剖心之言。不由沉默起來。良久這才嘆息一聲,卻是道:“前輩如此篤定。鞅請前輩不吝賜教之!”
紫袍老人拿起酒爵,卻是又滿飲一爵。抹過唇邊酒漬,竟是拿眼一掃正襟危坐的吳狄,笑言道:“天地悠悠,曠古恆久。道法自然,順天應勢。今日乃是三千年前所未有之大變局,大爭之世,老夫以為,勢由天成,非人力可變可改,順天者固然悲涼,逆天者卻是必亡。”
紫袍老者掃過吳狄地目光,如燒使炙,而老者所言吳狄聽來則更是大驚失色,這“順天者悲,逆天者亡”應該不是這個時代所能造出地句子,即便有也應該是“順天者昌,逆天者亡”才對。
“順天?逆天?”衛鞅聽的眼前一亮,卻是問道:“前輩以為,當今齊國,氣象如何?”
紫袍老者拿眼再一掃坐在角落的那名黑麵白袍中年,見他面若沉思,當即暗暗點頭,卻是笑道:“老夫剛從齊國歸來。齊王因齊新繼,其人志向遠大,以巨資修繕稷下學宮,廣招賢才,氣象不錯。然則,齊國舊根基素未觸動,新王號令步履唯艱。老夫曾與新王有一面之晤,觀齊王之相,一方稱霸可矣,不足王天下耳。”
衛鞅笑道:“聽聞齊王因齊,在少梁山上被秦國公子狄罵至以袖掩面而走,天下之人皆道齊國新王乃是知恥之人,管仲有云:知恥者,近乎勇也。齊國氣象,總比秦國要有底氣吧!”
“呵呵!知恥近乎勇?”紫袍老者大笑搖頭,卻是笑道:“此話雖然在理,只怕未必如此。且不說秦為久戰之國,亡秦難於登天。單以秦國新君論,此君在少梁山上自斷一指,高呼‘諸侯卑秦,醜莫大焉!’比起齊王掩面而走,此君如何?且此君宵衣食,勤政愛民,又兼剛毅果決,能容其義弟公子狄。公子狄先是斬殺六元老威震秦國,再又收服戎狄功蓋穆公,陽城中流言靡靡,此君卻是血八字與公子狄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蓋戰國以來,吳起前車便在眼前,如此之君前所未見,以老夫觀之,秦國崛起當就在今世!今日!”
聽此一席,衛鞅面色似激如憤,卻又強制壓抑胸中激動,卻是持爵與老者對飲起來。
而吳狄在聽完了老者地勸解之語後,這才愕然發現這老者竟然是要將這衛鞅往秦國引誘。大之下,心中卻是心亂如麻起來。老者先前故意之言,語中似乎暗有警告之意,可眼前卻是大力引誘衛鞅,讓吳狄真真琢磨不透。
難道,這老者就是那些神話小說裡面經常描寫,專門修正或促進歷史程序地人一族?
後世被說得最多地此類人,頭一個便是劉伯溫,傳說劉伯溫觀天象知道朱元璋要當皇帝,而且沈萬三將是朱元璋的幫手,便主動去找這兩人,然後送了沈萬三一個聚寶盆,送了朱元璋一把刀。當然這是野史戲文,可卻也表明世間確實是有這能知道天下大勢、歷史走向地人存在。
吳狄心中澎湃,卻是因為思索起一個問題非常重要地問題:如果自己真的改變歷史,那麼這些人是會幫助自己,還是會殺了自己?
而且,自己眼下所做的種種,到底有沒有改變歷史?
又或者,根本就是在順應歷史?
想到此處,吳狄頓時覺得頭大如鬥,腦中秦人吳狄和後人吳迪的思維竟是不受控制地凌亂起來,吳狄頭痛難忍之下,竟是抱著頭大聲的呻吟起來,只覺得眼前一黑就自昏死過去。
一旁隨侍在側的女侍見狀,卻是急忙來扶,也在這時見一名年約二十餘歲、身著代表了高階品序的洞香春侍女袍服地端莊女子從一扇屏風後轉身出來,這便喝道:“來人,先生醉了,且扶去廂房歇息!”
隨著女子言語,便見兩名洞香春的男侍急步而出,扶起吳狄便走,那端莊女子向各席上座之人施了一禮後便款款而去。兩名男侍雖然做出攙扶姿態,實際上卻是牢牢的架著吳狄疾走,只見出了主樓,一路穿宅過院,竟是向洞香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