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餘名被無敵核定的死刑犯從鄭縣徒步而出,在軍士的押解下一步步進入大刑場,身為特使和典官的衛鞅面無血色的冷然宣讀了對一干人犯一一問名宣其罪狀,判決斬首。只聽衛鞅判決一下,行刑的儈子手便將人犯踢跪在地,將他們地頭顱按在了二尺高的木樁上。也在這時,圍觀的數萬民眾當中暴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聲與喊冤聲。更有咒罵衛鞅不得好死的呼聲不絕於耳。無敵伸掌猛拍面前長案,竟是“砰”的一聲將木案拍得粉碎。
當即。無敵不顧手掌劇痛,並且暗罵白氏巧匠做的道具竟然如此扎手之餘,豁然起身上前,伸手一舉,看護整個刑場的秦軍士兵齊齊原地踏步,跺腳齊呼道:“噤聲!噤聲!噤聲!”
軍士連呼三聲後,整個刑場上簾安靜下來,無敵揚聲喝道:“特使衛鞅,所頒斬首法令皆由本公核定,可是有人覺得判罰不公?”
一名立於前排的人犯老者當即咆哮道:“不公!”
“你是何人?”無敵走前兩步,站在高臺邊緣居高臨下喝問道:“如何不公?”
人犯老者當即朗聲喝道:“老夫西乞,鄭縣本是秦東,不屬河西,不應清丈!”
西乞說完,圍觀群眾當即齊聲附和起來,當即無敵舉手示意,待群眾安靜下來,無敵朗聲問道:“好,本公且問你,既然鄭縣本屬秦東,為何自老公父三年起,櫟陽派出之官吏皆不得入鄭縣縣城,而你鄭縣西乞氏族民亦未向櫟陽繳納一錢賦稅。”
西乞聞言也不驚慌,強詞道:“我西乞氏為老秦世族,族民賦稅皆有公族繳納!”
“好!”無敵聞言一笑,算他有理,卻是道:“鄭縣分屬不清,本可由公族上呈本公商議,清丈之事乃是本公派遣特使所行,不服清丈亦可與特使理論,你西乞為何要煽動鄭縣西乞族人與戎狄老民聚眾私鬥,且親自帶隊,一夜擊殺戎狄老民中我大秦卸甲功卒二十七人?特使舉證,證據確鑿,你又有何辯駁?”
西乞遭此逼問,也知自己毫不佔理,當即無賴道:“河西之地本就是我老秦故土,憑甚要分給這些戎狄賤民?”
“呔!住口!”無敵暴喝一聲,怒容立現,一臉虯髯更是根根豎起,威勢駭人。只聽無敵怒聲喝道:“西乞,本公率軍抵禦六國之時,你在何處?櫟陽被圍之時,你在何處?函谷關下血戰三日,其時你又在何處?若不是你口中地戎狄賤民為我大秦流血奮戰,我大秦何以能夠收回河西之地!今日,本公再次公告天下,日後我大秦只有秦人,再無老世族與戎狄老民之分,誰敢再以世族戎狄之分尋釁滋事,全族以叛國罪論處。特使,宣令!”
衛鞅上前一步喝道:“國君令:叛國者罪,一人叛國,全家斬首。一族叛國,全族斬首!”
旋即,無敵再次喝道:“殺人者償命,傷人及盜者罪,為我大秦仁政之綱。今日,你等六百五十一人,為一己之私,私鬥殺人,償命天公地道,還有何人不服?”
無敵此言一出,早已被授意秦軍簾喊出:“殺人償命,天公地道!”
旋即所有人犯都是面如死灰,而西乞更是愧的幾乎無地自容,原本今日他還想著以鄭縣分屬不清,清丈土地激起民變來孤注一擲,哪知國君根本就不接這茬,而是將他蓄意殺人的事情坐實,以殺人償命的公義將他的藉口全部堵死。
無敵虎目一掃,自然見到六百餘人都是滿面慚愧,當即朗聲道:“你等之中有我老秦良善百姓,也有衛國征戰的卸甲老卒。今日,本公親來,只為送你等一程,本公寄語諸位,望諸位黃泉路上互勉之:私鬥殺人者恥,為國殺敵者榮。”
無敵說完,秦軍兵卒自然齊呼三遍,而後接過一爵秦酒潑灑於地,這便背過身去。
西乞見此心知求活無望,也是幡然悔悟,不由痛聲高呼道:“君上!老夫知錯,西乞氏的族人們,切切記住,為國殺敵者榮,私鬥殺人者恥哇!”言畢西乞雙目一瞠,鋼牙猛挫,竟是生生咬舌自盡。
衛鞅面色如鐵,冷聲喝道:“人犯六百五十一人皆驗明正身,行刑!”,也是齊齊轉身而走。
待遠離鄭縣之後,其中一名老者卻是停下腳步,向鄭縣方向遙望道:“此公,果真賢良之君也!”
另一人卻是道:“大師兄,一次刑殺六百餘人,如此暴政實乃亙古未聞,何來賢良可言?”
“苦獲,爾何來暴政之說?”老者不悅斥道:“我墨家所行天道,與秦公所言殺人者償命,傷人及盜者罪有何區別?”
苦獲面色一稟,還想強詞:“可是,一次刑殺六百餘人,有幹天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