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族的死士麼?
“正是毛賊!你看……”吳狄從腰間取了那虯髯大漢的首級,向子岸笑道:“我還殺了一個毛賊首領……”
“啊吔!”藉著火光一看,子岸竟然被驚得目瞪口呆:“竟是白侯……”
“什麼白侯,不過是隻是一毛賊頭目爾!”吳狄當然知道白侯是誰,來岐山的半途中嬴成除了交代二哥嬴渠梁的囑託之外,也把六族的情況大致了說了。這白侯正是白氏族長的長子,自從吳狄把白氏的老族長幹掉之後,這白侯便等於就是現任的白氏族長了。
當下吳狄把白侯的首級往子岸手中一放,直接喝道:“來人!斥候何在,此戰可有漏逃逸之賊,速速報來!”
不過半刻,便有軍士來報:“報!有數十殘賊攀巖而走,向北逃逸,我軍追之不及!”
“向北?”吳狄略略思索,想起往日曾在國府中見過的隴西地圖,知道岐山向北有杜陽、陰密、義渠幾縣,再北便要進入北戎狄的地盤。
“子岸哥哥……”吳狄附到子岸耳邊,輕聲問道:“此地向北,可有白氏的領邑?”
“呃!這個……好像義渠左近,有白氏的公族牧場。”子岸被吳狄問得一愣,卻是不知道他想幹嘛。
“公族牧場?”吳狄眉頭一緊,低聲逼問道:“可有戰馬、牛羊?”
子岸連連點頭,心思卻是已然轉了過來,急道:“老三,不可……”
“不可什麼?”吳狄冷冷一笑,大義凜然道:“北戎狄馬盜擾我隴西,奪我戰馬財貨,殺我子民。身為秦國三公子、驃騎將軍,本公子自然是當仁不讓,要一舉剪除此股馬賊。”
子岸一時被吳狄驚得說不出話來,不知道如何是好,聽聞吳狄不斷髮號施令,要軍士打掃戰場,將所有敵寇不論死俘一律梟首醃製,待來日請功之用。當時雖然還無商鞅變法後的“斬首受爵”的軍功獎勵制度,但慣例都是以計算每戰的斬首級數來計算軍隊的整體功勞。而實際上,商鞅的“斬首受爵”的軍功獎勵制度是很不科學和人性化的,要知道戰場之上殺戮決斷,將士殺敵需要配合大部隊的整體進退步伐,誰有那個閒功夫殺一個人便斬一個首級掛在腰間?
好一會,子岸才在震驚中醒過神來,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吳狄已經上了一匹戰馬,正準備率領一千騎兵即刻追擊。當即子岸撲上前去,緊緊拽住吳狄的籠頭道:“老三!此事萬萬不可啊!”
“追殺北狄馬賊,為百姓子民除害,有何不可?”吳狄卻是冷然喝道:“兄弟們!北狄蠻族殺我子民、搶我財貨、燒我村落,此仇該不該報?”
一眾不明真相的軍士聽聞吳狄說道,早就是義憤填膺,紛紛怒喝道:“該報!”
吳狄馬鞭向北一指,揚聲喝道:“壯士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戎狄血!殺!”
只聽馬隊當中,立時有人高喝道:“有我無敵!捨我其誰!”
眾軍士當即被鼓得心頭血熱,齊齊揚聲喝道:“有我無敵!捨我其誰!殺!殺!殺!”言畢便打馬而走。
“子岸哥哥……”見成功鼓動士兵,吳狄向猶自拉著馬韁不鬆手的子岸低聲道:“事已至此,哥哥還看不透麼?打蛇打死、斬草除根,今日我不給六族一個交代,怕日後這死士刺客只會源源不絕而來。再說了,子岸哥哥,若是將這白侯的首級送去櫟陽,我二哥能以此為憑,下令屠滅了六族麼?”
“我……”子岸張口無言,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說道才好。轉念一想,以孟西白等六族的勢力人望,即便今天白侯殺了吳狄,或是吳狄將白侯的首級送去櫟陽,對它們的地位勢力也是不可能會撼動分毫的。
秦國固然是嬴氏王族的秦國,可又未嘗不是孟西白這些老世族的秦國呢?
思慮至此,子岸也知道勸是勸不住了。可是他嘴上一哆嗦,卻是露了半句話出來:“只怕國後……”
吳狄耳尖,已然聽到了子岸的碎嘴:“怎地?國後什麼?”
“沒……沒什麼……”子岸見漏嘴,急忙閉口,可吳狄卻是反倒一把抓了子岸的鎧甲喝道:“說!國後怎地?”
“是……國後,是國後讓君上罷黜你來岐山地!”子岸知道躲閃不過,當下和盤說了:“你當街殺了六元老後,六族的後人紛紛來國後處哭訴,言道若不將你明正典刑,六族便齊齊交還封地,舉族北遷。國後製壓不住,便去勸說君上,可君上死活不允,於是國後便勸君上將你罷黜岐山,迅速送出櫟陽。言道只要你人不在櫟陽,便可將此事拖延,日久則事淡。君上思慮良久,這才讓我陪護你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