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小孩的嬉鬧,有汽車喇叭千同百異的鳴叫,耳邊也有著一種只有在大城市之中才能聽到的嗡嗡聲,這種嗡嗡噪音是每個城市都擁有的背景聲。
而吳狄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塊柔軟的草地上,身下的小草既有些柔軟又有些梗硬。
“喂!你怎麼睡著了,跟我裝呢?”一把清脆的女聲突然出現在了吳狄的耳朵裡,這聲音很熟悉,似乎在那裡聽過。
“哼,你還要裝是不……”突然,吳狄感覺有人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那女聲戲謔的笑著說:“小懶豬,我看你跟我裝……哼哼!”
吳狄想動,想要睜開眼來看看到底這個說話的人是誰,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張開眼睛,也無法動彈手指,甚至也無法張開嘴巴。而那捏在鼻子上的手指卻越來越使勁了,這讓吳狄開始感到窒息,他想開口呼吸,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秦軍在嬴渠梁率領下大舉衝殺,一氣將魏軍殺退到三里之外。大軍得勝而還,嬴渠梁便立即趕到帥帳探望公父,想不到嬴師隰背心的箭頭竟深入五寸有餘,周圍已經滲出一圈黑暈。隨軍傷醫急得大汗淋漓,卻不知如何下手。
嬴師隰此時面色蠟黃,赤膊伏在軍榻上正在低喘,聽見帳中嘈雜,當即咬牙開聲問道:“可……可是,渠梁我兒回來了……”
“公父……”嬴渠梁大慟而泣,急忙跪行至榻邊報道:“公父,渠梁得勝回來了,大敗魏軍公子卬,還奪了他的戰旗……”
“好……好……”嬴師隰低聲連叫兩聲,眼中的精光卻一閃逝,低聲道:“渠梁,撤軍……櫟陽。”
說完便生生昏了過去。
“是毒箭否?”嬴渠梁滿眼淚光,卻沒有慌亂,轉頭向一旁隨侍的傷醫問道。傷醫急忙點頭:“這是魏國的狼毒箭,怕一時難解。”
嬴渠梁起身逼問:“為何還不拔除?”
“近箭疾射,鐵簇深入五寸有餘,斷不可拔。”傷醫搖頭。
此時嬴師隰背上斷箭因得吳狄斷除箭桿,因此體外只留下不過三寸有餘,見如此狀況,現下只能先回櫟陽再做打算。
當下嬴渠梁長身而起,掃視帳中眾將,語氣鎮靜肅整平和,道:“即刻班師,何人願為斷後?”
長公子嬴虔一躍而起,喝道:“嬴虔請為斷後,不殺暗箭魏狗,嬴虔提頭來見!”
“大哥……”嬴渠梁低喝一句,先是深吸一口長氣平復心情,這才徐徐道:“大哥,公父現今重傷,目下當以大局為重,絕不可戀戰。魏軍今日主帥被虜,必哀其兵,須知與哀兵死戰乃是兵家大忌。今夜大軍堅守一夜,明日一早可施佯灶計惑敵,望大哥萬莫意氣用事,我在櫟陽等你。”
嬴虔聞言猛然醒悟,當下抱拳一禮:“好!大哥明白了,明日回軍!”嬴渠梁見狀,急忙請出公父嬴師隰軍前的兵符印信辦理交兵事宜,又吩咐帳中諸將:“前軍由子岸將軍但當開路,長史公孫賈領中軍護衛國君,其餘諸將皆隨中軍護衛。我自率三千鐵騎押後接應,立即拔營班師!”眾將一聲答應,大步出帳,少梁北面的山地頓時緊張忙碌起來。
嬴渠梁出的大營之後,便欲前往幕府整頓車馬,突然間猛然省起一事,當即上馬向自己所居的軍帳趕去。待嬴渠梁奔入帳中,開口便問道:“甘大夫,情況如何?”
只見帳中軍榻之上也同樣伏有一人,背脊之上並無裹紮,可以看見有泛黑的血水不斷被從傷口之中擠壓出來。一個頭扎布巾的白衣老人見是仲公子前來探望,急忙收手起身一禮回道:“公子大幸,吳壯士只是傷及皮肉,未曾傷及筋骨,眼下只待毒血擠淨包紮,不出三月定能痊癒。”
“甚好!”嬴渠梁聽聞,面色漸漸露出了一絲欣慰,抬首見一旁站的正是柴大和吳狄的義弟王良,當即吩咐道:“柴大,你且回死士營挑上二屯弟兄,帶上吳狄一道與我連夜班師回櫟陽。”
“嗨!”柴大急忙施禮便行。
待柴大走後,嬴渠梁抽出身上佩劍,換取一旁被隨手放在矮几上的一把青銅長劍,此劍正是先前嬴師隰交予吳狄斷箭的國君佩劍,嬴渠梁對一旁的王良說道:“你義兄連救我嬴渠梁及我公父,我贏氏今日便欠下了你義兄兩命,他日我定不會負了你義兄。”言到此處,嬴渠梁又舉手中長劍道:“此劍為我公父佩劍,為君上所用之物,但不可失,我便用佩劍替之……”
王良聞言,當即長揖及地,口中忙道:“仲公子大義,良定一字不遺傳與義兄……”
嬴渠梁起身便走,臨行前吩咐道:“傳令後營,專為吳狄備駟駒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