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一副豪俠作派的阮大頭面對著老孃的怪病,面對著大美女美麗的大眼睛,競像個苦大仇深的受氣包兒一樣,一聲不吭,默默地點了點頭。
江莉莉又望一眼依然氣哼哼的諸葛秀,再望一下一聲不吭的阮大頭,突然“咯咯”地笑起來。
“嘿?!”阮大頭詫異了,“你笑什麼?”
“你剛才說龔梅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瞧你和她是一丘之貉!”
“什麼意思?”
“你不給五一支行存款,我料她龔梅也會一如既往地送藥來!”
“可馮瘸子早就嗝兒屁拉稀(注:地方話,意為:死)了!譚白虎手裡拿著的,是唯一存世的一副藥啦!”
江莉莉睜著一下也不忽閃的大眼睛,異常肯定地說:“就因為馮瘸子命已歸西!就因為龔梅手裡拿著的是唯一存世的一副藥,所以,這第三副藥就與拉存款沒啥子關係了!你不給五一支行存款,她龔梅依然會把藥義無反顧地拿過來!”
阮大頭將信將疑地問:“為什麼?”
“為啥子?”江莉莉挽著男人的粗胳臂回了臥室,坐在沙發上,當著諸葛秀的面,用手指一點他的腦門子,嗲著聲音說,“性格決定行為!既然龔梅不是奸商,她能拿咱媽的病形同兒戲嗎?她是想當勞模的主兒,對她來說,這就叫高風亮節!”
江莉莉說“咱媽”的時侯,有意瞟了一眼諸葛秀,見諸葛秀臉上為之有了一點點動容的樣子,不禁偷偷地樂了!一朵勝利的花也悄悄地在她鬼機靈的心田裡,開放了!
“你可不知道!為了存款,龔梅恨不得命都搭上了!我還黑過她!她?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高風亮節?”阮大頭把大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根本不相信江莉莉的話。
江莉莉的臉上浮現了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堅毅,斬釘截鐵地發誓:“我拿我自個兒作賭注!如果存款我拿走了,龔梅的藥沒送來,我就給你和咱媽當牛作馬一輩子!!!”
江莉莉的話音未落,諸葛秀卻突然走上來,一把拉住了江莉莉的手,用一對老眼仔細地審視著兒子找來的女人,身體顫巍巍的,卻始終一言不發,直把個江莉莉搞得不知所措,心裡發毛。
阮大頭怕自己心愛的美女遭受老孃的欺辱,趕緊走過來,企圖拉開諸葛秀的老手,嘴上含含糊糊地問:“媽,您到底要幹嘛嗎?”
諸葛秀的老眼裡突然溢位了異樣的光芒:“不贓!我好模樣兒地瞧著,這姑娘真是不贓!”
諸葛秀的一句話把江莉莉搞得不知應該哭還是應該笑,一時語塞,競把一張大臉蛋兒紅成了熟蘋果的模樣。
阮大頭舒了一口氣,一顆忐忑的心終於放進肥大的肚皮裡,對老孃撒嬌一般地埋怨道:“媽,您夸人也沒有這麼誇的吧!”
諸葛秀把老臉一板,厲聲說:“辦了!趕快把婚事辦了!只要讓我看見,就不許你學你爸爸,再出去偷偷摸摸找別的女人,再鬧一身的贓病!”
三十九、淚灑慶功會
比金子還炫目的迎春花謝了,比少女還清純的櫻花開了,龔梅、譚白虎心中的花,一朵朵地開放著,卻沒有一朵凋謝,比越來越濃郁的春天都更加明媚。為了慶功成功開發存款大戶,龔梅從阮大頭那裡拿來支票的翌日,一大早就召開了全行員工參加的慶功大會。
會場安排在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的會議室裡。全行三十六名員工,一改往日銀行職員忙碌而嚴謹的作派,嘻嘻哈哈地分坐在東、西、南、北四面,每人身前的茶几上都擺滿了鮮花、糖果。那份吃喝時的輕鬆,那份閒聊時的悠閒,還是五一支行成立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會議室的中央,被大家圍坐出了很大的一塊空地,地上灑滿了五顏六色、熒光閃閃的紙屑,這些紙屑本來是用於結婚典禮上撒向新人的吉祥、喜慶之物,現在卻被龔梅用來烘托會場氣氛了。
在輕鬆與悠閒之間,龔梅沒忘記再次叮囑一下譚白虎:“分行跑交換的同志來了,千萬別忘了送單子!”
譚白虎自然曉得那十五億存款的重要性,把手裡的大信封朝美女行長一揚,胸有成竹地說:“全在這裡呢!保準兒誤不了!”
龔梅容光煥發地走到會議室中央的空地上,神采飛揚地環視了四周,慷慨激昂地對全體員工宣佈道:“今天是我們全支行的慶功大會,召開這個慶功大會的原因,大家都應該清楚了。就是今天,我們支行的存款,增加了十五個億人民幣!”龔梅說罷,停頓了一下,自己先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全行三十六個人也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