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記錄得很詳細:王邑、劉艾一行還包括五位副手(介者五人),以及黃門侍郎、掖庭丞、中常侍各二人,帶著“束帛駟馬”等聘禮前來魏公國迎接,在魏公宗廟前授給兩位貴人印綬,隨後兩位貴人到鄴縣城內的延秋門拜別父親曹操,並在此登車(詣魏公宮延秋門,迎貴人升車)。曹操派魏公國的郎中令、少府、博士、御府乘、黃廄令以及丞相府的有關人員侍送貴人。當月,兩位貴人到達許縣附近的洧倉。
據《水經注》記載,許縣城東有條河叫洧水,棗祗年許下屯田時在此築有儲糧基地,也就是洧倉城。據清代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考證,許縣東郊的洧水河畔建有朝廷的高階賓館(祗閣),兩位貴人入宮前暫時在此下塌。
獻帝派人將他們迎接入宮中,相當於副丞相(御史大夫)的郗慮及以下全體高階官員(中二千石、將、大夫、議郎)在宮中集會,招待魏公國使者在殿中飲宴。
到伏皇后事件發生前,許縣宮裡剛剛有曹操三個女兒當貴人,所以伏皇后被廢不由不讓人產生聯想,這是不是一場策劃好的陰謀?這樣的說法在當時一定會被眾人議論紛紛。
對於這些議論,曹操乾脆用行動直接給予了還擊,伏皇后被廢的第二年,即建安二十年(215年)正月,他讓獻帝正式下詔策立曹節為新皇后。曹節,是曹操進宮的三個女兒中年齡排在中間的一個。
司馬彪的《續漢書》曾說曹騰的父親叫曹節,對此很多人表示懷疑,因為曹操的這個女兒也叫曹節,曹操總不可能給女兒起個與她曾祖父相同的名字吧?
董承事件後,曹操對獻帝的後宮一直不放心,三十多歲的獻帝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如果再出一個董承那樣的人,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來。現在不管怎麼說,女兒成了皇后,曹操對天子的控制更進了一步,他再也不用擔心後宮裡有人搞陰謀詭計了。
【五、登上王位】
當上了位於劉氏諸侯王之上的魏公,女兒當上了皇后,還享受著“贊拜不名”以及“九錫”這些超規格待遇,曹操的地位早已無以復加,如果不想自己當皇帝,這些似乎已經到頂了。
自己當皇帝的可能性已經被曹操親自否決,自從《讓縣自明本志令》釋出後,大多數人相信在曹操手裡不會出現朝代更替的事。
不過,到了建安二十一年(216年)四月,曹操的魏公又向前邁出了一步,獻帝下詔,進封曹操的爵位為魏王。《後漢書》記載這件事時,用了耐人尋味的一句話:“二十一年夏四月甲午,曹操自進號魏王。”“自進號”就是自封,也就是非法的。這實在多此一舉,誰都知道無論是丞相還是魏公、魏王,都不是出於天子的本意,不過在史書中捎上一筆,噁心曹操一下,對於擁漢派史學家來說也算出了口氣。
獻帝照例頒發了一份詔書,這份詔書有五分之四的篇幅都是廢話,但最後有幾句話頗為重要:“今進君爵為魏王,使使持節行御史大夫、宗正劉艾奉策璽玄土之社,苴以白茅,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十。君其正王位,以丞相領冀州牧如故。”
從這段話裡我們知道獻帝派到鄴縣的使者是御史大夫、宗正劉艾,他本身也是劉氏宗親,由他來當使者,增加了這項冊封的合法性。劉艾帶來的不僅有詔書,還有兩份重要禮物,即金虎符和竹使符。
調動軍隊歷來都是一件大事,必須有皇帝頒發的信物,否則就是謀反。漢代用於調兵的信物大致有虎符、節、羽檄、詔書等,其中最鄭重的是虎符,有銅質的也有金質的,這次送來的金虎符是金質的,一共有五枚。竹使符與虎符作用類似,不同的是它是竹質的。根據應劭的記載,其形似箭,每枚長五寸,上面用篆書寫有“一、二、三、四、五”等字樣,它在使用上與虎符有何區別以及如何使用,由於史料欠缺,今人已經不得而知。推測起來,也許跟調兵的規模有關,小規模的調兵用竹使符,較大規模的調兵用虎符吧。
竹使符沒有出土文物,但陝西省鳳翔縣曾出土過金虎符,讓我們直觀地瞭解了這件神秘東西的面貌。它體型很小,高僅二厘米多,長不到五厘米,呈臥虎狀,中間一分為二,一半在天子手裡,一半在帶兵的將領手裡,使用時要看這兩件東西能否完全合上。
獻帝頒發這兩件東西給曹操,是因為曹操作為魏王在名義上也擁有調兵的權力,即魏國擁有獨立的軍事權。這一點在劉氏諸侯王之上,漢武帝劉徹之後,劉氏藩國已經不再掌兵了。
當然,現在就連漢室朝廷其實也不掌握任何軍隊,曹操每次調兵也不大可能先到許縣申請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