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聖江?”
我們就使壞了,我們側了身子,讓他看見我們後邊有幾個傢伙確實已經撮土為香地在那拜上了,那一小撮以滿漢泥蛋為首。
死啦死啦衝過去,連線兩個大飛腳,於是滿漢和泥蛋做了滾地葫蘆。
“別爬起來!跪著,就是方便別人踢屁股!”他像個瘋子一樣在我們中間到處躥著,“仗了點兒天時地利沾沾自喜,還說什麼老天開眼,終有正義——全民族的虛弱!我本來有十成十的把握把衝上來的再給他摁回怒江裡去!”
蛇屁股在我身後嘀咕:“還不都是在怒江裡撲騰嗎?”
死啦死啦便瞪我,我便忙閃身,指牢了蛇屁股,“廣東腔都聽不出來?!”
死啦死啦說:“不一樣!他是我們親手摁下去的!”
不辣辯解:“……不還是摁到怒江裡撲騰……”
“不是!你們就再也不是殘兵敗將!不是還魂屍!”死啦死啦怒不可遏地站在祭旗坡臨江的懸崖邊,指著懸崖叫罵,“你們就是打了一場勝仗的……”
噹的一聲,那聲子彈的呼嘯與遠在橫瀾山和南天門之間的槍炮聲迥異,它很近——我們看著那個指著怒江一副投鞭斷流架勢的傢伙,他的鋼盔打腦袋上衝天飛起,而他站在再多走一步就直滾進江裡的懸崖邊,揹著我們全無動靜。
我們呆呆看著,鋼盔飛起,鋼盔落下,他還是戳在那裡的一個背影,我們還是呆呆看著。
我想到的第一個詞是怒髮衝冠,第二個詞是腦漿迸裂。再後來我忘掉了任何詞彙而只有一個想法,他死了,像要麻一樣。
我衝了上去,像我一樣衝上去的還有迷龍、喪門星和郝獸醫,我們想做的是搶回那具搖搖欲墜的屍體,免得它掉下去成了個一去不返的路程。
屍體搖搖晃晃,一屁股坐了下來,我猛撲在地上才省得自己摔了下去,然後屍體翻了個身,向我們爬來,我們全夥子——至少是看見他的,也跟著木木楞楞地臥倒,屍體爬到一群趴在地上的我們中間。
屍體給了我們一個詭秘之極的表情,以及做賊一般的小聲說:“下面有日軍。”然後他開始劫後餘生地輕聲大笑,“我鋼盔呢?”
滿漢和泥蛋這樣的菜鳥幹瞪著我們,看我們這幫老兵痞子像蠕蟲一樣在懸崖邊的地上爬行,一點兒也不緊張,只要你別站在死啦死啦站的那個鬼地方,日軍所藏身的江灘於我們是垂直的甚至內凹的,我們打不著他們,他們也打不著我們。我們在這爬來爬去只是因為覺得好玩。
不辣對著菜鳥們輕聲地嚇唬著:“砰。砰砰。”他一邊做出千奇百怪的死相,讓那幫傻子看得直瞪眼。
死啦死啦拿棍子綁了面鏡子探出去,下邊砰的一槍給他打碎了,他把棍子探出去,下邊又砰一槍,他就把樹棍子一直探在那,讓下邊的日軍砰砰著玩兒,直到有個槍法準得不得了的傢伙把他的樹棍一槍給打得飛掉。
橫瀾山那邊無論江面或者江灘上都已經沒有活著的日軍了,兩岸在對射,但這種對射意義並不大。沒有我們這邊的尾聲,按說今天已經收場了。
兩個殘破的日軍小隊。幾十個倖存者,被江水沖刷到祭旗坡的懸崖之下,連強渡工具都破碎了,回去是不可能了,他們只剩一個選擇。
死啦死啦扔了樹棍,甩了甩震麻的手。翻個身躺在地上嘿嘿地樂。我們也心懷叵測地笑著,可以這樣欺侮你的敵人,真是快樂。
死啦死啦開心地說:“老鼠掉在水井裡啦。”
喪門星也高高興興地說:“困獸,困獸。”
“遊啊遊啊遊啊,游到死。”不辣給我們表演了一個死老鼠的樣子。
“你們幾十個打過仗地,每人帶幾個沒打過仗的。”死啦死啦做了個下山包抄的手勢,“下去,摸螃蟹。”
這回我們有點兒愣了。我們看了眼他讓我們帶的那幫半兵半農的傢伙,他們站得離我們很遠,並且是刻意地遠一點兒。從上了這祭旗坡。他們就在那發抖——僅僅是因為橫瀾山那邊的槍炮響得比較猛烈,現在已經稀疏下來了,但他們還在抖,他們拿槍像拿著鋤頭,他們也知道那不是鋤頭。所以看起來他們恨不得把槍給扔了——就實在是一副我們這種老兵油子都覺得慘不忍睹的德行。
迷龍不滿地說:“帶他們幹啥?我家又不要脫磚坯子。”
不辣也說:“農忙還早。我家也不用刨地。”
我問死啦死啦:“下去幹什麼?小日本槍打得多準你也看見啦,幹什麼要下去?”
“那怎麼辦?現在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