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3 / 4)

小說:我的團長我的團 作者:月寒

潰退和重組過十幾次,但從未見過這樣匆促草率的重組。無槍無糧,集結地都不確定,攏出人來零散地趕向一個大致方向。這一切不是我們臆想的勝仗。

郝獸醫湊近了我,他比我更加心事重重,重到有點兒鬼祟。“腿還好吧?”老頭兒問。

我瞟了他一眼,“有話你直說吧。它也用不著人問好。”

老頭兒遲疑地說:“我想告假回站裡看看,那還有八個重傷號。你說他們會準嗎?”

我看看廟門前那幾尊瞌睡的傢伙,“你說呢?我覺得我們現在加條繩就成壯丁了。”

郝獸醫苦笑,“你就不能給我打打氣嗎?”

“要氣幹啥?你看那牆倒了。”我袖著手,用下巴指指。

郝獸醫明白我的意思時就嚇了一跳,“那是臨陣脫逃,要被軍法從事的。”

“虞嘯卿嘯完了也就把咱們忘了。哪來的法?一二一左右左這叫法?就這亂勁兒你找不著法法也找不著你。”我看著他的猶豫擊他的軟肋,“或者你耶和華如來佛一起地求,求哪個好心人埋你的傷兵時能給寫個名字。”

老頭兒現在真是難為壞了,作為我們中穿軍裝的一個老百姓,他一向比我們這幫兵油子更遵守規則,“我怕我剛走,你們也走了,我怕掉隊——你說除了你們我還認識誰呀?”

“那我走。”我說。

牛並不是吹的,我起身,那處坍塌的矮牆實在對我這瘸子來說都不是障礙,一步邁過,郝獸醫戰兢兢跟後邊,但所有人都在瞌睡著,沒人顧過他。

我們已經走進我們垂涎了一夜的乾爽的土地,我走不動時老頭兒就開始攙著我。

老頭兒攙著我的胳膊,說:“煩啦啊,你做好事時其實看著蠻順眼的。”

“別煩啦。你又不知道我要做啥事。”我甩脫老頭的手。

於是老頭兒遲疑地看看我不再說話。

看守和押送根本多餘,因為我們彼此蔑視但互相依賴。老頭兒說除了你們我還認識誰呀?可不,在這南陲極邊,我們這些異域人就象瞎子揹著瘸子一樣相互依賴。戰死好過餓死,一群人餓死好過孤獨地餓死,命運終於平等了。“

禪達城離得不遠,我們遠眺禪達。

我和郝獸醫,你護著我,我護著你,低頭搭眼地貼街邊走著,因為張立憲也帶了一隊顯然和我們一樣的重組兵過路。遠方的事態顯然越發緊急了,這隊兵的步速比我們可要急促得多了,而從對邊巷子裡被李冰領出的一隊兵則乾脆不是重組兵而是原裝的,他們搶在重組兵之前跑得地動山搖。

慵懶的禪達忽然充斥了軍事意味。

我們遠遠地看見收容站,這地方顯見得已空了,門前的崗哨都已經只剩一個了,羊蛋子象我一樣無味地站在巷口張了幾望,然後更加無味地向另一個方向跛開。

我和郝獸醫選擇是岔道越牆,把郝獸醫頂到牆上很費了些功夫,然後我看了扒在牆頭等著的老頭兒一眼,叉了手走開。

郝獸醫急大發了,“噯?噫!怎麼你?”

我邊走開邊說:“我都說了,你不知道我要做啥事啊。”

郝獸醫在上邊急得冒汗,“扯!你快……”

“長官好!”我衝著老頭兒看不見的一個地方敬禮。

老頭兒吃了驚嚇,以在牆那邊的一聲撲通落地作為收場,我聽了會兒那邊的動靜,想象著一個捂著腰眼子的老頭兒哀怨地離開。

我對傷兵完全沒興趣,是註定要讓老頭兒失望的。我必須得回來,是因為虞嘯卿說重組川軍團時,我覺得被陰魂附體,被一個小姑娘的死哥哥附體,死人生前和我一樣是川軍團的中尉副連長。這種感覺很不愉快。

我在禪達的陋巷裡跛行,竭力記憶起當時的路。我經常要在溜邊蹭縫的巷角尋找某種事物的殘渣。一個賊不大可能記得三天前倉皇逃過的迷宮一樣的巷子,但是這個賊當時抱著一捆不斷掉渣的粉條——我讀過跟著麵包渣回家的故事。

我就著又一小段紅薯粉確定了又一個轉角,我轉過那個角就被嚇了一跳——一條我生平僅見的大狗正安靜地站在那裡看著我,這樣的狗在一個這樣近的距離上,只會讓人有一種被活撕掉的恐懼。

那傢伙很快就確定我是一個不具威脅性的物件,眼光也變得漠視起來,它和我錯肩而過——實際上我已經快在巷牆上把自己貼成了紙——然後用一種讓人目眩的高速奔跑,迅速消失於巷子。

“天靈靈地靈靈!死狗變成湯!”我驚魂未定地詛咒。

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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