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散掉。我忽然不想再走。死啦死啦竭力保持的隊形原來是我們每個人的腿,腿沒了,我們就得蠕動著爬回家。我很想跟他說,你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是什麼都行,說什麼我都聽,只要別讓我再無能為力地看著我們不戰自潰。“
我想哭而哭不出來,想笑比哭還難看,我覺得我虛弱得快被山風吹跑了。我看著雷寶兒在山坡線上浮現,那順理成章,因為他騎在迷龍的肩上,接著我聽見馬叫驢叫狗叫,以及老虎叫狼叫和豬叫,一下冒出來那麼多動物順理成章,因為那都來自迷龍的一張鳥嘴。
我瞪著迷龍,他像一個已經獨力趕跑了所有日軍的功臣,被不辣豆餅康丫這樣的傢伙簇擁著,做著雷寶兒專有的巨大的馬,轉著圈,拐著彎,學著蛤蟆跳,現在雷寶兒的笑聲對他就是一切。
迷龍說:“叫爸爸!”
雷寶兒答:“狗狗。”
迷龍笑得像所有的爸爸一樣開心,並且和他的老婆會合,他基本不怎麼注意那個人圈子,在他和他那一家子大步邁下山道時,總算還記得和我招呼一聲,“快走啊!鬼子打炮呢!”
我仍然以我原有的表情看著他,那傢伙神經粗到——或者說他幸福到根本不關注這些,於是他走過我身邊後,背上著了狠狠一石頭。那傢伙在怪叫聲中轉身。
“誰砸的我?”
我向他展示手上一塊更大的石頭,這一塊無疑可以讓他頭破血流,只要我不在乎傷著雷寶兒。
郝獸醫衝著我叫:“煩啦你搞什麼?”
我看那個人圈子,又看了眼迷龍,郝獸醫以他的職業敏感而一頭扎進了那個圈子,幾秒鐘後便傳出來他的嚷嚷聲。
“散開!都散開啊!你們這樣圍著是想憋死他啊?”
於是人圈散開,迷龍不再瞪我了,看著那具全無活氣的軀體,“咋?死啦?”
我抬起胳臂準備投擲。
迷龍忙說:“別別!暈啦我知道,被我氣暈的。”
不辣一邊忙著把死啦死啦扶起來靠在臂彎裡,一邊大叫:“累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