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靖的隨從都在指責雲崢,說他不知道體諒人,老令官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的悲傷。就連蘇洵也這樣指責雲崢。
雲崢不理睬這些人,也不給餘靖道歉,走到餘靖的身邊道:“官家給的旨意是便宜行事,大家都是文官一脈,您告訴我下一個該殺誰就好,我明天就去拿他的首級!”
“李德生!”餘靖的幕僚異口同聲。
蘇洵奇怪的說道:“怎麼會是他?人家是交趾的親王,我們不好過境去追殺他吧?”
餘靖咬牙切齒的道:“他誆騙走了老夫辛苦籌措的兩萬緡錢糧,本來說好的。這筆錢是給交趾郡王李德政的,希望他不要支援儂智高,結果被這個貪得無厭的賊子拿走,並且說這是給他的,大宋如果想要交趾不支援儂智高還需要給李德政兩萬緡。”(此事為真,非作者杜撰,歷史上有些事情遠比我們想的要荒唐。)
“李德生在何處?我的軍報裡沒有這個人的名字!”忻
“他如今就在忻城!在老虎嶺以南三十里處!身邊有隨從千人。”
“ 三十里?千人?”雲崢怒極反笑,回首對軍帳門口的憨牛傳令道:“命梁楫率領本部人馬出發,即刻去忻城帶回交趾李德生的人頭和兩萬緡錢不得有誤!”
憨牛答應一聲就匆匆的走了,不大工夫就聽帳篷外面傳來悶雷般的馬蹄聲。餘靖匆忙走到帳篷外面。眼瞅著梁楫的騎兵大隊已經沿著大路向忻城奔去,不由得跺著腳道:“錯了,錯了,拿回錢就好。不可傷人啊。萬萬不可傷人啊!”
雲崢鬱悶的說道:“軍令已經下達。您看到的只會是李德生的人頭,和兩萬緡錢,大軍中豈有朝令夕改之事。”
餘靖回頭將自己的幕僚臭罵一頓。他的幕僚好像並不在乎,似乎覺得這頓罵捱得很值,其中一個三十餘歲的幕僚拱手道:“令官在我大宋聲名顯赫,即使在金殿之上,也能指斥方遒,如今屢次被蠻人羞辱,卑職等委實看不下去。”
餘靖怒道:“爾等可知戰事一起,兵禍連結,剛剛有望平定的災禍又會起大波瀾,老夫受辱沒有關係,只要廣南不受兵災,老夫身死都沒關係,這次魯莽了。”
雲崢將這位老好人文官扶到軟榻上坐下笑著道:“老令官休要著急,這一次朝廷發了急,從西面抽調了西軍,也從蜀中抽調了我武勝軍,總計三萬精銳,其實就是為了震懾一下南方的蠻子,要他們不敢妄動,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恐怕也是這次大軍到來的目的之一,卑職很想去升龍府看看。聽說交趾人把升龍府稱之為小東京?”
餘靖安靜下來之後,長嘆了一口氣道:“南兵比不得西軍精銳,承平多年,將無戰意,兵無戰心,再加上朝廷也只重視西軍,和北軍,一年的軍餉錢糧,西邊和北邊就拿走了九成之多,南方的軍隊幾乎處在無人問津的狀態,其實不光是南軍,你看看河東,河西那些郡縣,他們的戰力也幾乎不存在,百十人的盜匪就能讓天下大譁,這是朝廷的過失。
將軍雄心勃勃,但請將軍保持住這樣的鬥志,大宋未來還需要強軍駐守邊關,此次殺戮李德生,對外就說是本官的主意,萬萬不可將你牽連進去。”
雲崢笑了一下,邀請餘靖進入軍營,一面請他觀看武勝軍軍威,一面給他介紹這裡的軍器和各種行軍作戰的禁忌,餘靖這個文官也只有在遭受這樣的罹難之後才會認真的聽雲崢講解兵書戰策,而真正讓這些文人能聽進去這些的原因,恰恰是因為雲崢計程車子身份。否則,聽一個武夫講解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們以此為恥。
餘靖最喜歡看到那些婦人和孩子受到很好的安置,見她們正在吃飯,就特意到伙伕那裡看這些人的食物如何。
“武勝軍的午餐是白粥和餅子,外加一些鹽菜,肉脯,算不得精美,卻能飽腹。”雲崢用勺子攪著大鍋裡的白粥,請餘靖觀看。
白粥裡面還有肉絲,伙伕還給裡面加了一點不知名的青菜,餘靖笑著給自己也裝了一碗,還讓自己的幕僚也過來一起用餐。
這是老官僚的習慣,不管是不是真的愛民如子,該有的架子一定不能少。
不過餘靖和別人不同,雲崢發現這位老頭子真的吃的很香甜,六十幾歲的年紀,一連喝了兩碗白粥,才笑著停下來,似乎已經忘記了殺李德生這件事,估計是已經做好了背黑鍋的準備,一個非常豁達的老頭子。
在營地裡轉悠了半天,老頭子已經很累了,不過他依舊親自撫慰了趙迎春姐弟,並表示一定會上奏表,將趙師旦的事蹟公諸於眾。
“老令官歇息片刻,打個盹,等您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