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豐回到了皇宮,立刻就來到了一處偏殿,這裡不是皇宮最好的地方,卻是皇宮中最令人生畏的地方,無他,只因為陳琳就居住在這裡。
幽深的宮殿裡即便是三九天也同樣是寒氣逼人,常年累月穿著一襲長袍的陳琳抱著手聽普豐訴說去雲家看病的過程。
“大將軍確實病了,病情是腰椎錯位,聽雲家小女哭訴說是她自己猛地跳上大將軍的脊背要他揹著玩耍才導致大將軍扭到了腰。”
聽完普豐的彙報之後陳琳輕聲道:“大將軍的身體不容有失,你這些天應該適時過去複診,既然你給大將軍已經把過脈了,你覺得大將軍的身體如何?”
普豐想了一下道:“大將軍身體康健,脈象平穩,跳動有力,沒有任何的問題。甚至連富貴人家的富貴病都沒有。”
陳琳揮手讓普豐退下,自己依舊坐在那個幽暗的角落裡自言自語的道:“還以為雲崢生病依舊是一個託詞,沒想到還真的是發生了意外,狄青回來了,已經和雲崢形成了犄角互援之勢,武人的聲勢大振並非是一件好事啊。”
沒想到從大殿的另一側有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傳過來。
“人把事情想的多一些,把人想的惡毒一些是對的,卻不能被自己的那些想法給嚇壞了,否則什麼事情都辦不成。
事實上,很多人做的很多事情其實都是沒有目的的,甚至是沒有結果的,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陳琳笑道:“那你說說,雲崢的目的是什麼?”
“不知道,我從來就沒有看清楚過這個人,不過有一點我看的很清楚,他對皇家缺少敬意,事實上他對所有人都缺少敬意。”
陳琳笑道:“他出身山野,在山林中他就是王,野性難馴之下自然會傲視所有人,這不奇怪。”
“陳琳啊,你錯了,出身山野的人只是變得野蠻,並不會變得高傲,你從雲崢身上感受到了野蠻的氣息了嗎?
我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眼裡,我們更加的像一個蠻夷。”
陳琳嘆口氣道:“不說雲崢了,我們曾經無數次的討論過這個人,從來沒有得到過一個確實的答案。
我也不再有時間繼續和你討論這個人了。我現在只問你一句話,你真的認為雲家準備在收復燕雲之後就離開大宋去海上稱王嗎?”
那個聲音譏笑道:“你讓我把大宋市舶司的海圖送給了雲崢,難道說你很希望雲家去海上稱王嗎?”
陳琳繼續嘆一口氣道:“確實如此,不光是我一個人這樣想,恐怕朝中的重臣們也是這麼想的。或許陛下的心中也是這樣想的。”
“送瘟神啊……又離不開瘟神,又愛又恨的感覺讓人寢食難安。”
陳琳笑了,拍著自己的座椅扶手道:“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國家養英雄不就是如同富貴人家養美女一樣,近則遜,遠則怨。總要找好一個度的。”
“陳琳,我其實對你來說已經沒有用處了,難道就不能讓我在江湖中自生自滅嗎?緣何非要把我從滇西找回來?
信王在滇西就像是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空有一身蠻力卻無處可施,我早就告訴過你,雲崢之所以收留信王不是要要利用信王,而是要把他困在滇西。
同樣的,他對我也不是很信任,因此也將我放在了滇西,滇西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在那裡我雖然能夠縱馬揚鞭四處賓士,但是想要離開滇西卻千難萬難。”
陳琳奇怪的道:“以你的手段,離開滇西並不算是難事。”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抵達了元山,卻不敢跨出那裡一步,雲崢當初在走的時候對我說過,他不保證我離開滇西之後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
陳琳嗤的一聲笑道:“你寒林難道是嚇大的?”
寒林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瞅著陳琳認真的道:“我認識雲崢很久了,當初還幫著他炸飛了乘煙觀,後來他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清清楚楚,雲崢這個人從不說他辦不到的事情,因為我清楚他的為人,所以才會有這樣深的恐懼。
如果這一次不是笑林將我帶出滇西,我自己是絕對不會踏出滇西一步的。
星盤;這倆個字你聽說過嗎?”
陳琳點點頭道:“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太行山裡傳出來的名聲,我多少知道一點。”
寒林本來很想說對於星盤笑林知道的更加多一些,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陳琳似乎忘記了寒林剛剛提起來的那個星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