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蛋去!”趙老鞏罵著。
行人說:“你老人家有得吹,兒子當市長,三姑爺當縣長。俺看你們家就把官位都承包算啦!”
“那不關俺的事!”趙老鞏擺擺手。
傍晚日落,趙老鞏坐累了,就蹶躂蹶躂地朝老河口走去,他要找趙小樂的機帆船。晚潮,攏船的號子悠悠不絕,老河口蕩著腥氣,不少魚販子螞蜂似的擁上去,鬧鬧嚷嚷充溢著交易的暢快。老人幾乎看不清哪裡是小樂的船。路燈全亮起來時,趙老鞏終於看清兒子小樂正跟一個姑娘在說話,姑娘身後揹著一塊綠色的夾板。姑娘從小樂手裡接過一兜兒螃蟹,笑模笑樣地走了。這姑娘不是朱朱,趙老鞏不認識這個姑娘。難道是這小子新搞的物件?“小樂,小樂!”趙老鞏眼眶子抖抖地叫起來,深沉的老臉天真地笑著。
小樂沒有聽見,沒精打采地躺在甲板上,一個大字朝天寫著。趙老鞏看見白茬子船下,有潮水一拱一拱,船頭像是被浪頭咬癟了,飄忽的水聲泣泣訴訴地拂來。老人幾次催促小樂,把船刷成深灰色的桐油漆,小樂都不願意,說一個女畫家喜歡畫這艘白茬船,氣得老人罵他好幾天。趙小樂覺得挨老人罵也是值得的,因為這些天裡他與米秀秀老師混得很熟了,多少還有了一些感情。但不是愛情,小樂知道這不是愛情。這個姑娘不僅有文化,有女人的一份韻味,還有著女性的溫存和情調,他不敢奢望米老師能成為自己的老婆。那就把米老師當成一個酒肉朋友吧。不對,她不愛吃肉又不愛喝酒,怎麼會成為酒肉朋友呢?無論怎麼講,老天的的確確給他安排了一個接近她的好機會。
那天天氣不好,米秀秀跟隨海港的科研小組去了很遠的霧抬島。她是為了畫畫,而她的姑夫熊大進卻是為了破譯風暴潮。當時上島的還有海港技術員高天河。聽說這個米秀秀在中專畢業之前,是明國縣大山裡的姑娘,趙小樂算是領略了深山出俊鳥兒的俗語。山裡出來的姑娘膽子真大,熊大進一再叮囑她不要到水上去,可她在島上畫膩了。就獨自爬上了一條舢板船。開始舢板船並沒有移動,可是浪頭卻把它一點一點沖走了。中午熊大進到海邊給她送盒飯的時候,突然發現米秀秀和舢板船都不見了,被衝到遠海里去了。熊大進和科研組的人跟海港要了一艘汽艇到處尋找,眼瞅著天要黑了也不見米秀秀的蹤影。夜幕降臨時,科研組的人還在尋找。
趙小樂趕夜潮時,意外地發現了米秀秀的舢板船。他接近米秀秀時,聽見了米秀秀絕望的哭聲。由於風浪,小樂的機帆船不好接近她的舢板船。不知是他的大船把她的舢板船頂翻的還是風浪把舢板船掀翻的,總之米老師被扣在了水裡,趙小樂跳進海里把她拖上了船,自己還有點英雄救美人的驕傲。後來熊大進知道趙小樂是趙市長的弟弟的時候,還打電話給趙振濤表示感謝。趙振濤回家看跌傷的老爹時,剛要向老爹誇獎小樂,小樂就向趙振濤眨眼睛,趙振濤就嚥下去了。與小樂單獨說話時,趙振濤覺得這個最讓家人操心的弟弟,不知不覺地發生了變化。
趙小樂確實沒有看見老爹,他的心裡只有米老師,閉上眼睛都能看見米老師影影綽綽地跟他笑著,楚楚動人。肚子咕咕地叫了,他馬上感到了一種飢餓和空涼。剛才他是眼巴眼望地瞅著米秀秀提著他送的螃蟹回家找她的姑夫去的。他躺在船板上,面對黑沉沉的暗夜,發洩般地吼了起來:
天黃黃,海泱泱趕海爺,多情郎等妹妹,鬧蝦荒口兒幹,心兒涼大腿根,亂癢癢夢醒來,討婆娘3九月下旬,新加坡維天財團的總裁李克棟先生攜夫人與部下到北龍考察,市委市政府組織了一個以趙振濤市長為組長的接待班子,負責新加坡客人在北龍期間的所有活動安排。新加坡客人是省委潘書記介紹過來考察北龍港的。在這之前,潘書記和博省長陪同中央領導到北龍,參觀秦本貴同志的事蹟展覽,還拿出一整天的時間專門聽取了高煥章和趙振濤對北龍港的彙報。
省委對趙振濤求穩務實的策略是認同的。破譯風暴潮的專家小組已經拿出了新的治理方案。北龍港何時再次啟動?上上下下的眼睛都在看著趙振濤。趙振濤陪著新加坡客人看了北龍港,向客人們介紹了北龍港的投資環境和市政府的優惠政策。李克棟總裁對港口很感興趣,親自到停工的港池考察。他問趙市長這麼大的工程為什麼停下來?趙振濤很久不能正面回答。說風暴潮的侵襲?說壓縮建設規模?還是單純地說沒有資金?趙振濤左右為難的時候,李克棟先生心照不宣地笑了。趙振濤沒有弄懂李總裁的意思,繼續介紹剛剛規劃出的北港鐵路專案。李總裁擺了擺手說,北龍港的前景是無與倫比的,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