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雨終有停歇之時,這個時節的神都,到底還是大雪紛飛才是主旋律。
扶著腰,咬著牙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年輕武夫,一屁股坐在屋簷下,心中實在是慶幸不已,好在如今幾個弟子都不在神都,要不然看到他這個樣子,他這位大梁鎮守使,顏面就要掃地。
重新點了爐子,尋了兩個紅薯放在上面,陳朝不動聲色的揉著自己的老腰,但臉上,還是雲淡風輕。
不多時,謝南渡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穿了一身寬大青衫,一頭青絲隨意用一根木釵挽起,紮了個髮髻。
此刻的她看似和往常一樣,但眉目之間,到底還是有了些不尋常的東西,像是一朵梨花,原本含苞待放,如今卻已經完全綻放。
女子的有些味道,註定是再好的脂粉也無法達到的效果。
陳朝停下手上的動作,挑眉問道:“服不服?”
謝南渡看著他,眼神裡情緒複雜,還未說話,陳朝便擺手道:“且饒你一命。”
謝南渡也不點破,只是來到爐子對面坐下,輕聲道:“有一件事,你要答應我。”
陳朝看向謝南渡,有些詫異。
“我想了想,我這一生,白鹿謝氏祖祠不是我家,神都謝氏也不是,所以想來想去,若要成婚,就在天青縣。”
謝南渡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年輕武夫,言語平和,彷彿說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陳朝皺眉苦笑道:“那天青縣也不算是我家啊。”
“在那個地方的幾日,我最為平和,你難道沒覺得,你這些年一直在走,去了那麼多地方,其實都不如那座小院嗎?”
謝南渡的確是世上最瞭解他的那個人,陳朝想了想,大概這就是讀書人說過的此心安處是吾鄉。
於是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再考慮別人,說道:“那就在天青縣。但是要不要請人吃頓飯啥的?”
這個陳朝一下子拿不準。
謝南渡說道:“吃頓飯可以。”
意思就是,別的什麼習俗就不要了。
陳朝點點頭,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就是這樣,往往用不著什麼盛大的儀式,只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即可。
“那就這樣。”
陳朝忍不住揉了揉腰。
謝南渡站起身,朝著屋子裡走去,到門口的時候,說道:“你活著回來。”
沒有請求,甚至其實聽著也不像是要求,可就是讓人有些不由自主的安心,陳朝本來還想說什麼儘量之類的話,但最後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點頭之後,他也站了起來。
門口的女子忽然挑眉看向他,“還行麼?”
陳朝本來手還扶著腰,聽著這話,皺起眉頭,咬牙道:“要我死?男人說不了不行!”
……
……
瀛洲。
其實除去雲間月之外,劍宗宗主和神女,也早早來了瀛洲。
劍宗宗主是獨自一人,而神女則是帶著朱夏。
神女和朱夏在海岸邊有一座小茅屋,就像是之前她們在神山裡那樣。
而劍宗宗主其實住所要更為原始,他用劍在一處山崖上開闢了一座洞府,每日都聽著潮聲參悟劍道。
陳朝來到這裡的時候,劍宗宗主睜開雙眼,一雙眸子裡,劍意充裕。
在將劍宗交給旁人打理之後,劍宗宗主的所有心思都再次放在了劍道修行上,這位天下劍道第一人,在往前前行。
“恭喜宗主,劍道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陳朝微微見禮,當初世間最強的那數人,如今還活著的,也就只有大梁皇帝和這位劍宗宗主了。
“陛下可還安好?”
劍宗宗主開口詢問起大梁皇帝,他這一生,最崇敬之人,也只有這位大梁朝的皇帝陛下。
陳朝笑道:“陛下尚好。”
“不知海外如何?我可否有和陛下並肩而戰的機會。”
劍宗宗主點點頭,有些感慨,當初受大梁皇帝指點,他才得以能夠修成那完美一劍,從而得以跨過那困擾自己無數年的忘憂境界,來到如今的扶雲境。
他十分感恩,一直希望有機會和大梁皇帝並肩而戰的機會。
“自然。”
陳朝微笑看著劍宗宗主,“有一樁大事,只怕少了宗主還做不成。”
於是陳朝說起海外的事情,著重說了一番那天星的事情,說完之後,劍宗宗主沉默許久,這才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