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裡全靠這些靈藥溫養,天葉草入藥之後,對皇后娘娘的身子極為重要,而且此物極為稀有,只怕是大梁朝一年也找不到太多,宋斂自然知曉此物的珍重,尤其是對於皇后娘娘的重要程度。
皇后娘娘卻不在意,只是平靜道:“我這身子,養也養不好了,無非就是等著歸去罷了,是明年還是明日,那是老天爺該做的決定,我還能怎麼辦?”
宋斂皺著眉頭,說道:“娘娘如此仁德,定然要和陛下相伴很多年的。”
皇后娘娘卻不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的李恆捧著一個木盤過來,這才笑道:“本宮要去陪陛下用膳了,就不送宋指揮使了,東西收著,這是本宮的旨意。”
說著話,她便獨自一人朝著遠處走去,不多時便有宮人和內侍出現,跟著皇后一起朝著更前方走去。
宋斂站在原地,拱手相送。
等到李恆來到他身前,宋斂看著那木盤上用特製的琉璃瓶子裝著的那株天葉草,宋斂遲遲沒有伸手去拿。
李恆看他這個樣子,微笑道:“宋指揮使拿著吧,既然是娘娘一片心意,那再推辭,就不合適了。”
宋斂嘆氣道:“我是擔心娘娘的身子,這可是娘娘自己用來溫養自身的。”
李恆搖頭道:“娘娘是何等人物,德行配天,這等生死之間的無端小事,對於娘娘來說,真的不是什麼大事,指揮使大人何來想這麼多。”
說這些話的時候,李恆也有些傷感,他是從皇帝陛下還是藩王的時候,便一直追隨在左右的,皇后娘娘他也服飾好些年了,自然感情深厚。
宋斂點點頭,顫抖著拿起那個瓶子。
李恆忽然提醒道:“娘娘說得什麼話,有什麼要求,指揮使大人最好還是放在心上,即便是不為了旨意,也要想想那或許是娘娘最後的一些牽掛了。”
……
……
皇后娘娘一路走到了御書房,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很難在上面看到什麼血色,所以她才在御書房外站了好一會兒,內侍們不敢說話,只能默默陪著,等到過了許久,他才緩步走進御書房。
皇帝陛下的午膳都是在御書房裡吃的。
早朝散去,大梁皇帝要在御書房批閱各地送來的奏摺,雖說已經有內閣幫這位大梁皇帝將許多不足以送到御書房的奏摺都過濾了一遍,但剩下的奏摺,也有許多。
眼見皇后娘娘走了進來,大梁皇帝很快便放下手中的硃筆,站起身來到皇后身側,扶起她往早已經擺滿菜餚的桌上去。
兩人落座,大梁皇帝又親自為皇后娘娘盛了一碗湯,這才說道:“你又召宋斂入宮了,那傢伙最近可不想往這裡走。”
雖說坐在御書房,但皇城裡發生的事情,哪裡有什麼瞞得過他。
皇后娘娘聽著這話,感慨道:“也就是了,明明陛下心裡沒那麼在意,非要裝出來那麼在意,讓底下這些人風聲鶴唳的,陛下就高興了?”
大梁皇帝笑道:“這些事情朕要是不把態度拿出來,哪裡有人肯罷休,不過是嚇嚇他們,又不是真要他們的命。”
皇后娘娘嘆了口氣,倒也沒有說什麼,這些朝堂上的事情,她一向是不怎麼去管的。
“陛下做事情,還是要多想想下面的人怎麼想,有些事情,還是要多上心,聖賢們都說治天下如烹小鮮,哪裡這麼簡單,性子還應該收斂一些才是。”
皇后娘娘微笑著開口,有些絮絮叨叨的,但大梁皇帝只是有些委屈道:“朕這些年還不夠小心翼翼?依著朕當年的脾氣,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早被朕發配到北境去了,知足吧,朕早些年決意增添軍費,他們說什麼天下百姓不能再苦?朕要不是把北境打造得固若金湯,他們這幫人還有可能在這裡端碗罵娘?”
做皇帝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梁皇帝這些情緒幾乎不會在外人面前流露,也就是眼前這位是他的皇后,他這才多了這些情緒,畢竟在他看來,眼前的皇后,從來都只是他的妻子,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
“陛下,可以著手選妃了。”
聽著這話的時候,大梁皇帝的手有些顫抖。
他抬起頭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眼裡的情緒很是複雜,悲傷之意已經掩蓋不住。
“後宮這麼多事情,總要找個人來管,天下的也需要一個新的皇后。”
皇后娘娘看著大梁皇帝,輕聲道:“陛下不要使性子,後宮有人也能替陛下分擔一些,這是大事,要做的。”
大梁皇帝沉默片刻,平靜道:“朕會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