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皇帝沉默片刻,才緩緩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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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裡,安平公主點了一個小爐子,才讓寒冷的車廂暖和起來。
“天御院那邊的符籙我用著不順手,還是點爐子來得舒服,你年紀雖小,但好似武道境界已經不低,自然不害怕寒冷,姐姐我可不行,這身子骨柔弱得不像話,只怕是活不了幾年了。”
安平公主看了一眼車廂外的光景,這會兒大雪磅礴,應該還是在半夜,距離清晨,還有個幾個時辰。
彷彿是印證她說的那些話,說完之後,她便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浮現出不健康的紅潤。
她倒也不在意,只是拿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顆丹藥,伸手放入唇間,才笑道:“老-毛病了,倒也不麻煩。”
陳朝一直沉默,對於這個堂姐,他已經不算太牴觸,只是仍舊話不多。
安平公主問道:“聽說你從小在渭州長大,那年大水,波及到你了?”
陳朝點點頭,說道:“正好在渭水畔,大水之後,不得不遠走蒼州,前兩年才重新回到渭州。”
安平公主憐惜道:“那會兒年紀不大,在逃難的災民裡,受了不少委屈吧?”
陳朝默不作聲,苦難這種事情,其實本來就不該反覆提起。
其實陳朝的經歷,大部分這些神都的大人物都清清楚楚,安平公主這麼一問,大概也只是找些話題。
看著那爐子上的火苗,安平公主有些出神,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問道:“真喜歡那個謝氏的姑娘?其實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不見得好,姐姐是過來人,勸告你一番,如果只是有些好感,並不是真正地喜歡,那麼其實這會兒撒手也是好事,你身份本就特別,又捲入這些世家裡,頭疼莫名,還不如尋個家世清白的姑娘,少些麻煩,才是最好。”
皇室也好,那些世家大族也好,其實正如這位安平公主所說,一旦陷進去,便極為容易陷入麻煩裡。
陳朝沉默一會兒,搖了搖頭。
安平公主安靜地看著自己這個堂弟,忽然笑起來,“你這樣子,倒是真像你孃親。”
陳朝沒說話。
“不過那姑娘其實不錯,萬柳會文試魁首,別的本宮不清楚,但她定然是讀了很多書的,實際上現如今這些世家大族裡,真能這麼沉下心來讀書的,真的不太多了,不過現在聽說去練劍了?”
安平公主皺眉道:“天賦還不錯,以後降得住嗎?”
“要不要本宮過些日子把她叫進宮來,幫你好好敲打敲打,好讓她知道,天下女子,再厲害也沒什麼用,還是得相夫教子?”
安平公主絮絮叨叨,話說了不少,陳朝是越聽越頭疼。
“她喜歡讀書便去讀書,喜歡練劍便去練劍,實際上她的一輩子,根本用不著為誰而活,自己便是自己,要做什麼,要怎麼樣過一生,自己去選擇便好了。”
陳朝緩慢開口,便算是將安平公主的所謂一番好意都回絕了。
安平公主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道:“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終究是你們兩個人過日子,不過我過些日子還是得讓她多進宮走走,你孃親不在了,母后也不在了,我這個做姐姐的,總得替你多看看,多表示表示。”
陳朝有些無奈,對於這個分外熱情的姐姐,他想起了天青縣對門的嬸子。
其實那個一直因為體型有些自卑的婦人,也是難得的好人。
“好不容易咱們姐弟有時間說些閒話,總不能你光讓本宮說,你自己在這裡一句話都不說吧,快講講,這些年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安平公主有些期待地看著陳朝。
陳朝沒辦法,便只好開口,說起那幾年在天青縣的事情。
安平公主聽了許多,開口讚歎道:“不愧為本宮的弟弟,在天青縣做鎮守使,便也是我大梁朝最好的鎮守使。”
但隨即這位安平公主便問道:“你對門那漢子叫什麼名字,怎麼這般有意思,吵架還能天天見你便吵?”
陳朝老老實實說道:“周枸杞。”
安平公主聽到這名字,琢磨片刻,忽然臉上的笑意盡數消散,而後剩下了些驚愕和意外的情緒。
陳朝注意到安平公主的變化,問道:“怎麼了?”
安平公主沉默不語,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道:“你是說,他已經娶妻了?”
陳朝點點頭。
安平公主沒有反應,但不知道為什麼,陳朝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