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將松亭關在內的臨近關隘的節制調動權都給謝南渡之後,將軍府那邊就一直提心吊膽。 其中緣由無非兩點,頭一點是害怕這諸多關隘的丟失,然後北境長城前便再無屏障,但在這一點之後,最重要的一點,其實還是害怕歇南渡死於松亭關。 大概在北境邊軍的歷史裡,很難有那麼一個將軍,不是大將軍,但卻在很多時候,和大將軍的重要程度一般無二。 因此當將軍府裡斥候的身影前後不斷,當諸多的北境將軍在議事廳裡不斷踱步的時候,所有人下意識都已經摒棄成見,已經將謝南渡當成國之柱石來看了。 這裡面其實還有個更有意思的點,那就是不管是大梁還是歷朝歷代,從未有過一對夫婦,同樣為天下不可或缺。 高懸在沙盤上擺弄許久,在自己等到的那些訊息裡,他希望能將謝南渡在戰場上的打算猜到,但最後花了很多精力,其實才得到五六分而已。 把視線從沙盤上收回來,高懸看著大將軍寧平微笑道:“大將軍,松亭關是丟不了了,柳相統率的大軍我猜至少要折損十萬,才能退回到那漠北深處。” 寧平感慨道:“看起來當初那位元聖所謂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就可以不作數了。” 高懸有些無奈地瞥了寧平一眼,“聖人可從來不是這個意思。” 寧平一臉無所謂,坦然道:“老子年少從軍,可沒讀過幾本書。” 高懸更無奈了。 怎麼自家將軍還覺得這挺驕傲不成? 不過不等高懸怎麼思考,寧平就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個問題,“高懸,你覺得她距離獨掌將軍府,還差些什麼?” 高懸想了想,皺眉道:“時機還不成熟,不過我看,要是柳相的前鋒大軍全軍覆沒,柳相這顆妖族大將軍的腦袋被送往將軍府,那就差不太多了,之後她只要不犯錯,那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要想快一些,其實還有一個法子。” “說下去?” 寧平看著高懸的眼睛,這位北境大將軍其實很清楚對方沒有說完的那句話是什麼。 高懸搖頭正色道:“大將軍不該做此想,也不要做此事。” 寧平自嘲道:“我一直在將軍府裡,能做什麼事?” 高懸默不作聲。 寧平拍了拍高懸的肩膀,笑道:“不過怎麼看,全殲妖族前鋒大軍,將柳相頭顱取走,這種事光是想想就不可能吧?” 高懸又搖了搖頭,說道:“換作我,應該是做不成,但要是她,我總覺得有些可能的。” 高懸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和諸多將種子弟不同,高懸家中雖說也是世代在北境為將的將門,但高懸從小熟讀兵書的同時也讀那些聖人典籍,讀那些文豪著作。 甚至相較起來,他更喜歡後者。 不過他最喜歡的那句詩,仍舊是一句從戎詩。 謝南渡不曾來北境之前,他曾一度以為自己某天是可以做那大將軍,繼承先輩遺志,扞衛邊軍榮光。 但如今,高懸對之後謝南渡統率三軍,已經心中預設。 他願意做好輔臣的角色。 不過有一說一,真要是未來某一天謝南渡成為北境的大將軍之後,估摸著他高懸,就很有可能成為有史以來的大梁的邊軍歷史上,最了不起的副將。 妥妥的主將之才,最後卻要擔任副將。 也是十分罕見的事情。 寧平拍了拍高懸的肩膀,打趣笑道:“你小子運氣差點,要是沒她,你板上釘釘會成為下一任的大將軍,不覺得憋屈?” 高懸搖搖頭,“憋屈什麼,她本事夠大,憋屈也沒用,何況這樣的女子,我也喜歡啊。” 寧平搖頭嘆氣,不知道說什麼。 兩個年輕人,頭一個是自己尚未離開神都就寄予厚望,把他當下一任鎮守使來培養的,等到離開神都,來了這北境,見到高懸,他也是有意將高懸培養成為下一任大將軍的。 誰知道這兩人,居然都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子。 不過這種事情倒是用不著他操心,畢竟那對男女,早就是互相喜歡了。 只是這樣,高懸就註定要成為那個失意人了。 高懸眯起眼,“大將軍,有些女子,光是知道她在那裡,便已經極為美好了,不用非要走到她身邊去,只是這麼看著,就足夠了。” 寧平擺手道:“哪裡來的歪理?” 高懸張了張口,還沒能說出些什麼,外面忽然響起一道極為興奮的喊聲。 “大捷,松亭關大捷!” 有斥候急匆匆從遠處衝進將軍府,手裡拿著一份軍報,神情極為激動。 高懸和寧平對視一眼,兩個人眼中的情緒不同,高懸是有些意外,但同時是有真心實意地為謝南渡高興,而寧平的情緒則更為複雜。 接過軍報,一屋子的將軍們此刻都轉頭看向寧平。 寧平開啟軍報,只是看了幾眼,然後便眯起眼,眼裡的笑意已經開始遮掩不住。 李長嶺從來都是急性子,此刻仰起頭,有些著急問道:“大將軍,如何了?!”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