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李恆身側,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李恆知曉陳朝要說什麼,搖頭道:“我這半殘之身,其實就算強撐又能撐多久,我不是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還有那麼多時日,讓出來了就讓出來了,以後一代新人換舊人,代代換之,何必死撐著不讓位。”
原來在大典之後,這位李恆已經正式卸任司禮監掌印一職,也就是說,今日之後,無論他回不回到宮城了,都不會是那個讓無數內侍都又敬又怕的李公公了。
李恆看著陳朝打趣笑道:“看了殿下成婚,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看到你成婚。”
陳朝不發一言。
李恆拍了拍陳朝的肩膀,笑道:“好了,我走了,你還年輕,肩膀上能擔得起這座大梁,多擔會兒,算是我們這些老傢伙,不要臉的囑咐。”
“李先生,請放心。”
陳朝拱了拱手。
李恆轉身走了幾步,忽然轉頭道:“對了,聽說你在北地說了句豪言壯語?”
陳朝問道:“李先生覺得有何不妥?”
李恆搖頭道:“我倒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妥,我絲毫不懷疑真有那一天,你會說到做到,但是,到時候壯烈是壯烈了,可對天下人來說,不是好事。所以我只是希望,沒有那天,你陳朝去做那個當世無敵的武夫,大梁去做那座未有之王朝,而整個人族,能做成從未做成之事!”
說完這句話,李恆轉身便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陳朝站在原地,默默相送。
“這傢伙,說這幾句話,還有些氣象啊。”
鬱希夷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這邊,掏了掏耳朵,歪著頭,笑嘻嘻道:“聽說這位還是個忘憂盡頭?”
天底下的女子忘憂盡頭少,但終究還是會有的,但要說太監成為忘憂盡頭,眼前這位,估摸著是唯一一個。
陳朝白了一眼鬱希夷,對自己這個朋友,很多時候,他都很無奈。
鬱希夷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提議道:“找個地方喝口酒去?正好有些饞了。”
陳朝看向鬱希夷,搖搖頭,認真道:“幫我個忙。”
鬱希夷一驚,隨即往後退了幾步,一臉見鬼了的模樣,“你他娘說話就說話,可千萬別那麼認真,老子每次看你這麼認真,都覺得害怕。”
其實想想也是,每次陳朝無比鄭重跟他說要幫忙的時候,都幾乎是拿命去賭的勾當,之前殺寅歷,後來殺無恙,哪裡有半件事容易的?
陳朝咧嘴一笑,“別害怕,這次不是讓你去殺劍宗宗主,工部有一批甲冑,你護送去一趟北境,免得路上出什麼問題。”
讓一位大劍仙保駕護航,放在之前,大梁是萬萬沒有這個資本的,但現在,不同了。
鬱希夷鬆了口氣,這件事倒是還好,不算什麼麻煩。
“工部那邊,大概會一直有鑄造出來的甲冑,第一批甲冑,五千件,你先送到北境去。”
陳朝笑道:“等到你返回神都的時候,估摸著第二批也差不了太多了,你可以暫歇幾日,等到第二批差不多了,再跑一趟。”
“等等,聽你這話,可不止是一批兩批而已?”
鬱希夷倒是沒那麼傻,其實再傻的人,跟陳朝這個人精待久了,其實都不會如何傻的。
陳朝稱讚道:“鬱大劍仙,真聰明。”
“那是,我鬱希夷是什麼人,哪裡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思?”
鬱希夷得意一笑。
陳朝笑道:“我是覺得,這個重擔不是一般人能挑的起來的,也就只有你鬱大劍仙,有這個能力,換了旁人,只怕是辦不成。”
鬱希夷也深以為然地點頭道:“你這麼說起來了,也倒是這個道理,這差事除了我,好像也沒有旁人了。”
蔣小安捂著臉,哀嘆一聲,自家師父這人咯,在陳師叔面前,估摸著一輩子都只能矮一頭了。
於清風滿臉幸災樂禍,你瞧瞧吧,境界高有啥用,這還不是要被自己師父耍得團團轉。
結果他才剛想到這裡,陳朝就扭過頭來看著於清風笑道:“小於,你跟你鬱師伯一起去,也算是磨鍊磨練。”
“啊?!”
於清風哭喪著臉,慘兮兮道:“師父,我身上傷還沒好呢。”
“不然如何磨鍊?”
陳朝板著臉,一副不可商議的表情。
於清風扯了扯賀良,可憐兮兮道:“那讓小賀跟我一起去?”
“小賀才出門一趟,還須消化這一路所見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