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會有一場雪,至於大雪,運氣好些三五年可能有一場,運氣差一些,十年八年都不見得會有。
偶爾有場大雪,脾氣好的夫子們,在這個時候,都會讓學堂的學生們暫時放下書,出門打上一場雪仗。
因此那會兒他們還是很期盼大雪的。
到了神都之後,便是年年下雪,之後再來北境,大雪紛飛,好像一年到頭都是白茫茫一片,再期盼的東西,如今變得唾手可得,也就不珍惜了。
謝南渡神遊天外的時候,其實西陸一直看著她,等到她回過神之後,西陸才開口問道:「你就要死了,還有想說的話嗎?」
這話裡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有最真誠的好奇。
謝南渡說道:「其實想在死前吃個烤紅薯,記得那年大雪,在那座小院裡,他靠在漆皮掉了不少的柱子上,給我烤了個紅薯。」
天青縣,一座處於大梁渭州的偏僻縣城,如果沒有那場大雪,沒有那隻血妖,沒有那個少年,那麼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對那座縣城有太多記憶。
西陸有些沉默,有些記憶,在大多數人看來,也是不值一提的,那個所謂的烤紅薯,更是不會有什麼人在意,畢竟也不是什麼珍惜的東西。
但西陸眼中卻有些羨慕的意味,雖然很淡,但真實存在。
「我得到了訊息,他已經返回南方了,只是也就陷入了苦戰之中,沒辦法抽身了,他來不了這裡給你烤紅薯了。」
西陸這話到底還是有些嫉妒的意味。
謝南渡不以為意,只是說道:「他要是來了,就不是烤紅薯的事情了。」
「其實我還有個問題,你做這些事情,到底是讓他聽了你的,還是騙著他做的?」
之前謝南渡在面對西陸也好,面對紅袖也好,說的從來都是她說什麼,陳朝便要聽什麼,但西陸仔細想了想,大概覺得陳朝不會是那種旁人說什麼便是什麼的人。
即便那個人是謝南渡,在她告知陳朝自己要去死的時候,陳朝也一定不會同意,他如何能接受?
「你覺得他身為大梁朝的鎮守使,會在這麼緊要的時候,因為一個人的性命而放棄整場大戰的勝負走向?他沒那麼拎不清。」
謝南渡笑了笑。
「這不是拎不清的事情。」
西陸說道:「沒有人會是那種只知道對錯的人,就像是你們人族的百姓,即便種下莊稼,考慮的是怎麼樣才能讓收成最好,但肯定也不見得會在過程中都完全盡心竭力,總有打盹的時候,有時候甚至有可能會放一把火,將自己種下的莊稼直接燒了。」
謝南渡搖頭道:「你的比喻不是很恰當,不過我的確騙著他回去了,他的確不是那種完全能冷靜的人,只是如今,他一旦回去了,再怎麼想都沒用了,因為已經沒辦法了。」
「所以你只是讓他沒辦法再去做選擇。」
西
陸笑道:「所以你也知道,他能夠做選擇的時候,或許就要選你不想要他選的路。」
謝南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那麼選,會成為罪人的。」
「興許他並不在意做個所謂的罪人。」
「可我不願意他做罪人。」
「那實際上你還是在用你想做的事情來困住他,你沒有想過他想要什麼。」
「是的,我不反駁。」
「這樣,也能說你喜歡他嗎?」
「那……你認為什麼才是喜歡?」
「自然是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隨他的意。」
「即便所有人都說不對,哪怕他會因此而死?」
「那也應當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因此而快樂。」
「他如果是個尋常人,我會這麼對他的。」
「你還是在以你的想法看他,興許他就只是想做個尋常人呢?」
「他的確只是想做個尋常人,只可惜命運將他帶到了這裡。」
說到這裡,西陸想著謝南渡說的這句話,忽然搖了搖頭,說道:「命運沒辦法帶著人去往任何方向。」
謝南渡看著她,「是嗎?」
西陸平靜道:「若是不想這麼做,那就不做,非要你這麼做,你沒辦法反抗,還沒辦法去死嗎?」
從喜歡談到命運,這或許跨度有些大,但西陸大概在這個過程中,真正將自己的恐懼消除掉了。
她平靜地總結道:「如果真有命運,那命運只在自己的手上。」
聽著這話,謝南渡還沒來得及回答什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