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懸了懸,最後卻還是沒有落下去。
寧平收回手,嘆氣一聲,默唸幾句,這臭小子雖然欠打,但這會兒實打實的大梁朝的武官之首了,這麼動手,不好看。
這就是少年和中年的區別了,少年可以毫無顧忌,但中年到了這裡,所思所想,其實都不算少了。
陳朝笑眯眯道:“您要是顧忌這麼多,可就得一直吃虧了啊。”
寧平淡然一笑,“你以為像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不管不顧?老子每天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生怕什麼時候一睜眼,外面就是廝殺聲震天,這座堅固的兩百多年都沒有妖族登上的城頭,最後在我手裡,站滿了妖族。”
這話說得淡然,但其中的辛酸滋味,大概也只有歷任大將軍才知道了,大梁朝上下都知道大將軍一職,是大梁朝的武官頂點,但肯定沒有幾個人知曉,坐到了這個位子之後,這些個大將軍,可沒有任何一天,是能夠踏踏實實睡一天好覺的。
因為肩膀上扛的東西太多,就有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之前我其實也不太理解為啥蕭大將軍非要落葉歸根,可後來還是讓我琢磨出些東西來了,在這裡戰戰兢兢一輩子,最後可不是想在老家過幾天安生日子嘛。至於埋在老家那邊,就更好了,可以踏踏實實睡個好覺了。”
寧平嘆了口氣,旁人看得到他的光鮮,但又有多少人能看到他的無奈。
陳朝說道:“後來我派人去看了看,大將軍葬在了自家小院裡,沒有立碑,就在小院裡有個小土包,說是大將軍不願意弄得太嚇人,以至於以後某個小娃娃的紙鳶落到了院子裡,都不敢進來撿走。”
寧平沒說話。
陳朝微笑道:“聽說最後大將軍也沒人知道他叫蕭和正。”
寧平說道:“在北邊威風就可以了,回到老家,又不是年輕時候的那個樣子了,何必非要搞得人盡皆知,那到時候死了,這墳堆前天天都是人,不得清淨。”
“是應得的,不過要是不喜歡,那就拉倒。”
陳朝揉了揉腦袋,終於問了一個自己很感興趣的問題,“這一場大戰之後,她在北境,會是什麼個位子?”
寧平眯眼看了陳朝一眼,沒有急著說話,那雙眸子裡分明在說,你小子憋了這麼久,終於還是憋不住了吧?
陳朝一臉無奈,心想我都已經刻意說了那麼多屁話,你的注意力怎麼還在這兒呢?
“那場大戰是怎麼贏的,大家都看在眼裡,都不是瞎子,真說要抹去她的功績,放心,我第一個不答應,有了那場大勝,之後我也好做不少,很多事情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交給她了,你小子要知道,在這場大戰開始之後,我讓她做這個主將,是頂著多大的壓力?要知道,這但凡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這會兒可就真是如坐針氈,如芒刺背了。”
“不過你小子也別奢望在這場大戰之後,她就得在一個如何如何高的位子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有些事情急不得,急也沒用。”
陳朝點點頭,對於寧平所說,他自然明白,這些個事情,可不就是得慢慢來嘛?沒有誰一朝一夕就能坐到最高的那個位子去,這一切都需要積累。
“反正大人您多費心,她在北境的事情,我就託付給大人了。”
陳朝嘿嘿一笑,算是把這樁事情在這裡敲定。
寧平冷著臉,倒是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之後寧平淡然道:“北境邊軍這些日子的除蟲還算順利,如今雖說算不上煥然一新,但比起來之前也要好太多了。”
陳朝肅穆道:“這樁事情還需要繼續做下去,不能有半點鬆懈,畢竟陛下的願景在這裡,而且想要保持邊軍戰力,這件事就非做不可。”
寧平點點頭,知道其中的利害,想了想,他問道:“除去新的軍械之外,你這小子這些日子應該還做了些什麼事情吧?”
陳朝嘿嘿一笑,淡然道:“大概之後一兩月,就會有修士陸陸續續來到北境,聽你這位大將軍調遣。”
寧平好奇道:“咋的,你小子去買人了?”
陳朝沒理會他,只是自顧自說道:“北邊的散修,劍宗的劍修,甚至還有些煉氣士,都有可能,我這年到處招惹是非,要是沒點什麼好處,你以為我願意到處這麼跑呢?”
寧平哈哈大笑,他雖說來了北境之後就沒有返回過大梁,但那些個事情,有一件算一件,他可全部都聽說過,一字不落。
這小子到處晃盪的時候,可驚得方外那些傢伙,一個個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