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洪亮同志,將火線劇社的同志們集中起來,派隊伍護送到平漢路西,以便擔負新的任務。蘇路同志說:‘我已設法通知所有能找到的劇社同志,今天都到這裡集合,’頓時大家活躍起來,奔走相告,心中有抑制不住的喜悅。到傍晚時分,陸續集中了四十來位同志,見面後來不及談論別的,首先討論行動計劃。就在郭家村郭鵬舉家一間房子裡,炕上炕下都坐滿了人,不能點燈,在黑暗裡大家熱烈討論起來,先由蘇社長談了打算,‘明早魏洪亮政委到達蠡縣軍莊,約我們明天八點以後到軍莊找他聯絡,看他有什麼指示。現在需要派個同志即刻出發。’蘇路同志話音剛落,好幾個同志爭著要去,最後還是決定由我去取得聯絡。”
李惠回憶說,從河間郭家村到蠡縣軍莊,打一個來回要120裡,所以他即刻出發,大夥都眼巴巴地等著好訊息呢,一路猛走,幾次遇險。他說:“這是我終生難忘的一夜,”他寫道:
我一路上飛奔前進,一口氣就跑了二十多里地,忽然,雷閃交加下起雨來,把我澆了個落湯雞,而且,因找不到北斗星而迷失方向了,只好到村裡去找嚮導。夜深人靜,不瞭解村裡有無敵人,敲了好幾家的門也無動靜,正在無可奈何之際,忽見遠處有微光閃閃的燈火,我跑過去悄聲叫“老鄉”,連叫數聲不答應,走近一看,旁邊躺著一個人,上去用手一摸,原來是一具冰冷的死屍,我立即出了一身冷汗,三步並作兩步跑開了,到了村外才停下腳步。眼前好幾條路究竟走哪一條呢?萬一走錯了路,誤了大事豈不糟糕!我想了想,還得決心去找嚮導。我在村邊找了一家,用最大的耐心敲起門來,敲敲,停停,約摸有半個鐘頭,忽聽牆頭有人悄聲問道:“你是哪邊的?”“老鄉,我是八路軍,咱們這邊的唄!”“我在牆上瞅了你半天,看你不像那邊的”,說著他給我開了門,告訴我說:“敵人特務經常化裝成八路軍,半夜三更來叫門,我們上了好幾回當了,所以不能冒冒失失開門。”我請老鄉給我帶路,老鄉二話沒說就領我走了十多里地,然後告訴我:“從這邊往西順大道再經過三四個村莊就是軍莊。”我連聲道謝,辭了老鄉,又踏上了旅途。一路上盡是高低不平的水窪,深一腳淺一腳,不知摔了多少個跟斗,約摸走了二十來裡地。過了三個村,似乎應當是軍莊了,我順著村中的大道蹣跚前進,忽然看見旁邊有個大門開著,心想這倒不錯,不用叫就開了,我且進去看看。進了大門,只見橫躺豎臥睡了一院子人,四處鼾聲大作。我往身邊仔細一看,一個皇協軍正坐在那裡抱著步槍在打盹呢,我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退出門來撒腿就跑,一氣跑了足有十幾裡地,又到了一個村莊,腳步才慢下來。究竟哪是軍莊呢?剛才那個村敵人正集中民工修炮樓,不像是軍莊,這個村是不是呢?一旁又一處門開著,有上次教訓這次不敢貿然進去了,我貼著牆根偷眼向裡張望,哈哈,我頓時心花開放,我認出了這個地方,一年前我們和42地區隊在這裡賽過球,那就是那個籃球場。沒有錯,這就是軍莊。
夜晚去叫老鄉是困難和危險的,於是我退出村來找了一塊葦地想先休息一下,找到了軍莊,心裡踏實多了,在一塊草地上一躺,立刻酣睡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我到村裡找到村幹部說明來意,幹部回答說:“昨天晚上魏政委已經走了,告訴說如有人來聯絡,就到白洋淀去,去後到大馬莊打聽即可。”我聽後如獲至寶,吃了早飯,請村幹部派人把我送回郭家村,白天的情況容易掌握,一路很順利,不到傍晚就回到目的地。
李惠回到郭家村,說了說情況,大夥上路心切,決定當晚就走。這一天,是1942年的8月13日。
自“五一”大“掃蕩”以來,好幾個月,大夥一天到晚東躲西藏,成天在刀尖上過日子。今天又在一起夜行軍,彷彿又回到了大“掃蕩”前安定的歲月。人人心情都很愉快,有人還情不自禁地輕聲唱起歌來,幾乎忘了是在敵佔區行軍——已不是昨天的冀中根據地了。一早,到了白洋淀邊的大樹劉莊。大馬莊三面環水,要去大馬莊,必須上船走水路。從大樹劉莊上船,是最近的一條路。這裡屬游擊區,離敵人據點很近。不能久待。所以進村後,社長蘇路立即派人去找船,大夥就在堤上等著,看著堤上的綠樹,看著白洋淀的湖水,心裡都很高興,不管怎麼說,再有最後一段水路,就到“家”了。一些人蹲在湖邊洗臉,小聲哼唱著歌曲。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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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路西去,到路西去(2)
然而,13日似乎真的是一個不吉利的日子,正在大夥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