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ri清晨,天剛微微放亮,天威軍統帥李括便在銅武營眾心腹的護衛下,來到大軍營盤前激勵士氣。李括的一番慷慨陳詞很好的鼓舞了天威軍的信心,無論老少,幾乎每一個兵勇都含著淚水振臂高呼,表示願意與行營節度副使大人共進退,與安西唐軍共進退!
李括對眾軍將的態度很滿意,他有心趁此凝結本不算穩固的軍心,遂在說出一番慰勉的話後親自來到諸兵勇面前,與他們擊掌盟誓,定下了一戰克碎葉的計劃。
令諸軍將頗為感動的是,節度副使大人不僅氣概非凡,待手下之人亦是非常和善。貴為一軍之帥的他,竟然屈尊行到軍中替普通兵勇整理甲冑、衣角,並間或著拍拍一些兵將的肩胛,抱之以一襲微笑。
這些漢家兒郎早先已經見識過李括治軍狠辣的一面,只以為他便又是一個前朝的越國公,不曾想行營節度副使大人竟然還有如此溫情的一面。眾兵將皆是心中敬服,一些剛剛從軍心思柔軟的新兵犢子甚至暗暗流下了眼淚。(注1)
有如此體恤下屬兵將的統帥,這些天威軍的將士復有何求?
將軍大人說了,他們奪回的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的是曾經屬於大唐的碎葉城!他們心中無愧,他們要履行一個男兒的責任與執守!
“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而戰?”
李括站在轅門外,掃了一眼外側密密麻麻的人群,朗聲問起。
“為了大唐,為了大唐!”
“很好,在你們北面的那個城池,屬不屬於我們,我們該不該奪回來?”
李括微微頜首,復又問起。
“旭ri升處,即為大唐!”
“奪回來,奪回來,那是我們的故土,憑什麼讓突騎施蠻子佔據!”
“奪回來,跟著將軍大人奪回來,奪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奪回來,奪回來……”
這絕不僅僅是一個口號,而是用千千萬萬袍澤血肉堆砌出的一座佛山,其間滿滿的是大唐軍人對這個國度的敬意。
他們從軍前出身各不相同,或是賣力氣為生的販夫走卒,或是躬耕隴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戶漢。當然其中也不乏那些運氣極佳含著金湯勺出身的貴家子弟,於他們從軍本是走個過場,稍稍掛職歷練只為將來更快的升遷。
他們從軍的目的也不盡相同。有的是為了封妻廕子,覓取功名;有的是為了替大唐拓土開疆,流芳百世;當然也有人出於對蠻族屠戮親友鄉黨的憤怒……
但不管他們之前的身份背景、從軍目的如何,於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想,便是將佔據碎葉城的突騎施蠻子趕出去,重新將碎葉城劃歸到大唐的輿圖中!
旭ri升處,極為大唐,凡ri月所映照之地,皆為我華夏之土……
“出發!”李括拔出了那柄久未飲血的黑刀,奮而指天長喝!
……
……
“括兒哥,以我看這碎葉城倒是挺堅固,我們倘真要硬攻?”
望著黑漆漆、髒兮兮佈滿粘稠液體的碎葉城牆,張延基單手挽韁,試探著問道。雖然他已是竭力掩飾,但言語間卻分明透著一股自怯。不過這倒也不怨張延基,此次天威軍赴碎葉鎮壓叛亂,為了趕時間,走的極為倉促,並沒有帶太多的輜重軍械。
便是攻城所必備的器械,李括也是命行軍司馬撿輕便的攜之。故而除了規制最微狹的弩車、樺木製成的簡易雲梯,天威軍幾乎身邊幾乎沒有什麼趁手的眾殺傷攻城器械。
這要放在一般的縣城也就罷了,偏偏他們將要攻克的是曾經安西四鎮之一的疏勒城。疏勒城雖不及長安、洛陽般堅固,在這西域之地,也算是頂一頂二的名城了。
要想不借助投石車便攻克它,確實有些不現實。
李括見好友疑心,只笑著擺了擺手道:“你不用擔心這許多,只管按照我說的去走,我保證不出旬ri便將其攻克!”
“或許我們可以只圍不攻,耗盡城中的糧食,把突騎施人活活餓死?”
張延基卻是還不死心,咬了咬牙又提出了一個叫人有些哭笑不得的設想。
兵法有云,兵力十倍於敵者,則圍而擊其援軍矣。
不過這招圍城打援於當下形式卻顯然不太合適,且不說大食人自顧不暇,短期內根本不可能馳援碎葉,光是碎葉城中的糧食儲備就足夠突騎施人吃上半年,如此要真是圍城打援,怕最後餓死的不是突騎施人,而是安西唐軍自己!
見李括默然不語,張延基似乎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