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近坻嶺(注1),商隊終是紮了營。
雖然翻閱過這座秦嶺支脈眾人便可進入隴右道境內,但沒有人想冒著跌落谷底的風險連夜翻閱這座險峰。
晚上的夜風很歷,劃過面頰如同鈍刀子割肉般,生生刮痛。
關瑜元可是忙的不可開交,作為濟源商隊的領隊,他必須事事親為,大到紮營所選取的營盤,小到貨物擺放的角度位置,他都需要檢視指導。夜間宿營最忌將營盤選在山坳處,雖然商隊中有規矩,會定下輪流守營的人。但山坳處四面環山,一旦失火眾人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大火一起,便能連人帶貨燒個激ng光,眾人將會血本無歸。
故而,商隊都會將營盤選在避風的坪原上。這樣雖然保溫效果稍差,卻不會出現大的火災,於商隊而言最是有利。商隊紮營,大都將貨物、箱子堆在外側,將馬匹、牲口拴在箱子上,圍成一圈。這樣便形成了一道保護圈,一來可以防禦野獸,二來商隊中的人員也不會被大風颳走。
關瑜元在和李括商量後將宿營地點定在了一處靠河的緩坡處。少年雖然貴為一團校尉,對自己的意見卻很尊重,在問了幾個問題後便欣然同意。招呼濟源商號的幾個夥計將自己商號的“貨物”小心解除安裝下來放於貨城內側,關瑜元長舒了一口氣。這是商隊離開長安以來第一次在野外宿營,凡事都得小心。
“關大哥,弟兄們都把貨物卸好了。”濮大錘衝關瑜元扯了一嗓子,滿臉笑容。
對濮大錘,關瑜元是很讚賞的。這個傢伙別看個頭挺大,卻從不倚仗自己的身體欺負旁人。這在受夠軍痞欺凌的行商看來簡直不可置信。在他的帶領下,朱雀團的兵勇幫商隊主動卸起了箱子,使得本來需要良久才能完成的工作提前半個時辰結束。
“大錘兄弟,來這邊歇歇。”關瑜元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土丘,示意濮大錘坐過來。濮大錘也是一副豪爽的xing子,答應一聲,便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關大哥,一會將南面的口封死,這貨城便磊好了。我再叫一隊的兵勇輪流值班,你們也能睡個安穩覺。”取出一個皮酒袋子,濮大錘仰脖灌了一口,輕抹了抹嘴唇道。
“如此,便多謝大錘兄弟了。”關瑜元輕點了點頭,有兵勇守夜,在他看來,宿營的安全xing便又提升幾分。
“謝我作甚,你們是校尉大人要保護的客人。哪有讓客人熬著眼圈守夜的道理。”濮大錘爽朗一笑,輕擊了關瑜元一拳。
關瑜元將手朝生好的篝火處探了探,望著遠處的山口出神。
“翻過那道嶺,我們便到了隴右道境內了。只是這坻嶺附近可是兩不管的地帶,山匪出沒甚是頻繁。我們要加倍留意!”
“哈哈哈。自古民不搶官,我們這幾百號弟兄可都是扛著真傢伙的,有哪個不開眼的小毛賊會往槍口上撞?”濮大錘絲毫不在意關掌櫃口中的山匪,在他看來那些飛賊不過是佔了一些地形便利,做一些無本買賣罷了。遇到他們這樣的正規軍,不需動手,便會嚇得落荒而逃。
“還是多留些神。”關瑜元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安。
“關頭兒,灶火已經支好了。老夥計已經將麵條下了鍋,您來要不要來一碗?”一個頭發披散,單眼蒙著黑布的乾癟老頭湊了過來,插話道。
“老朱你做的過水麵,我可有陣子沒嚐到了。這次我逮到機會,可得幹上他兩大碗。”關瑜元和這老頭似很熟,爽口應道。
“我這面啊管夠,就怕啊這麵湯太熱,你吃不到嘴裡!”老朱鬍鬚亂顫,戲謔了一句。
“是誰說有面吃的啊!”李括在竇青和鮮于瑜成的護衛下,邁著方步走了過來。
“校尉大人!”濮大錘忙起身對李括一抱拳,行一軍禮。
“都坐!”李括顯然心情不錯,揮手示意眾人隨意坐下。“這裡不是軍營,大家不要拘束!剛才我聽到你們在聊著麵條,便順著香味跟了過來。這幾ri一直趕路,竟是靠胡餅充飢,都沒吃到一口熱乎的。這下我可要“大開殺戒”,好好蹭一頓。”
“你這說的是哪裡話,您肯為商隊護衛,老夥計都感激著呢,短了誰也不會短了您那一口!”老朱似乎對李括很有好感,忙許了下來。
“光是麵條也不像話。我剛才叫延基、無罪他們帶人去林子裡打了些野味,一會老朱你叫人剝皮烤了,給大夥打打牙祭。”看到面前篝火,李括點頭笑道。
“那敢情好!老夥計們都好些天沒見過葷腥了。”老朱反覆搓著滿是皺紋的手,連連稱是。
“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