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敢叫板!”輕蹭了蹭鼻尖,周無罪嘆道:“至於這隱士的身份也沒什麼可避諱的。一來我還沒有成為隱士,二來我也沒有向你透露機密事要,不礙事。”
李括不知無罪竟如此坦誠相待,有些尷尬的拱了拱手賠禮道:“如此,便是愚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無罪揮了揮手道:“算啦算啦,要是碰到個這樣的人我都生氣,本天才現在早都氣死了。”
“那你看我能做隱士嗎?”
“你?”周無罪單手託著他那滿是肥肉的下巴,端詳許久道:“要說嘛,你小子資質倒是不差。能進思源閣二層樓的人學識想必不差,看你這身子骨也像築過基的道中人。雖說與本天才有些差距,但只要虛心學習,也不是沒有機會...”
“那你肯幫我嗎?要說有你這麼個不世出的天才在一旁提點我,總好過我自己不知經理的亂撞!”李括誠懇一笑,坦然道。
周無罪兩頰上的肌肉微微跳動,有些肉痛的搖了搖牙,滿懷怨念的看著李括道:“這隱士雖為陛下秘臣,但不拜實官,不授顯爵。想靠它追名逐利,光耀門楣的趁早放手!”
“家父常對我說,功名富貴如塵土。錢夠在路攤切半斤醬羊肉就好,要那許多勞什子的玩意作甚。”
無罪的雙目中已露出近乎乞求的目光:“隱士雖然極受陛下器重,但其訓練異常辛苦,需忍受常人無法想象的寂寞孤獨,你能忍耐嗎?”
“有一壺酒,有君相伴,有何寂寞?”
無罪見李括如此冥頑不靈,索xing直說道:“我直白告訴你,既然是隱士便要隱去真實姓名身份,從此在這個世上消失。我是一個沒人疼愛的名門庶子,了無牽掛。你能割捨下世上留戀的一切嗎?”
李括只覺腦子轟的一聲巨響,之前的喜悅歡欣一掃而空。腦中浮現的滿是過往的畫卷。
年幼時,孃親總是倚坐在老槐樹下,把自己摟在懷中,梳著自己的髻發,溫婉的說“緋兒,要好好唸書。孃親不求你封侯拜相,只望你做一個像你阿爺一樣頂天立地的男人!”
茶館中,阿甜總是依偎在自己身旁,在如酥酪般皎潔的月光印襯下,嚅嚅的撒嬌道:“小七哥,那突厥人被打敗後就全遷往西邊了嗎?王忠嗣(注1)大將軍為什麼不把他們徹底消滅呢?”
城郊處,延基總是和自己在無際的原野上跑馬,毫無目的的奔至一處空地。玩的盡興了便仰面躺在草地上,哈哈大笑。笑累了,便一齊漫數長安夜空那永遠數不盡的星星。
燈會上,孫叔總會毫不猶豫的從他那癟癟的錢袋中摸出兩枚開元通寶,與店家討價還價後買兩隻塗著金粉的兔頭彩燈送給自己和阿甜,看著自己歡喜的模樣輕輕的捏捏自己的臉頰...
自己真的能將過往的一切毫不在意的抹去嗎?自己真能毫不顧忌親友的感受嗎?從城郊藥鋪一戰後自己便一直在逃避。逃避延基為自己力爭的東宮職位,逃避大伯為自己定下的婚事,逃避阿甜那讓人如痴如醉的面容,逃避這似乎無法改變的命運。
“既然放不下,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我看的出,該是有很多愛你的人,你總不想讓他們傷心是?”周無罪輕嘆一聲,勸解道。
“凡事皆有特例,做隱士未必要放棄舊往的身份。你的官職爵位恰恰是對隱士身份的最好掩護。”只聽一溫潤如暖玉的聲音從閣頂傳來,隨之飄至的是一裾白衣。
來人約莫三十來歲,穿著一身絲綢錦衣,白衣上一塵不染,一看便是極愛潔淨之人。如刀削的面龐稜角分明,一雙劍眉直入兩額,正帶著些許戲謔的意味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李括。
李括被盯得有些侷促,衝來人拱了拱手道:“不知這位兄臺有何賜教?”
那人卻並不答覆,嘴角微微一挑,轉眼間已閃至無罪身側,揚起手中摺扇便在無罪光亮的額頭上輕敲了三下。
“我說小四啊,難道你還沒有將師兄我介紹給這位小兄弟嗎?平時師兄是怎麼調教你的?尊師敬長乃是我大唐士子立身之本,莫非你又想給我漿洗半月的衣裳?”
無罪委屈的避至李括身後,只露出一個渾圓的腦袋嚷道:“三師兄,你這可冤枉我了。這小子是個剛來的愣頭青,我正給他講授思源閣內的規矩,你便闖了出來,哪裡能怪得我。”
三師兄顯然很有興致,繼續逗弄著這個小師弟,一邊用手拍擊著摺扇,一邊饒有興致的說道:“哦?這麼說是師兄冤枉你了。夫子才出門幾天,你便又變得如此滑頭。非但不好好修習課業,還與外人談及秘事。若是夫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