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軍的訓練地點選在了皇城南衙的驍騎營。也許是起了照拂貴胄公子的念頭,大唐皇帝陛下親下聖諭,將整訓地由南郊的白鹿堡改為南衙。要知道,神策軍培養的可都是校尉以上的軍官,自然和城郊大營中那些底層士卒待遇不同。況且,能進入神策軍的哪個不是出身名門的世家公子。功名但在馬上取,在這些世家公子哥看來,混軍功可比考功名來的容易舒坦多了。皇帝陛下即便瞧不起這些貴胄少爺,也不能不給這些世家大族面子。不過此次掌管整訓的可是素以治軍嚴厲著稱的哥舒翰大帥,即便是平ri橫行長安的世家少爺,也不得不收斂了xing子聆聽他老人家的教誨。要知道皇城裡可不比別處,隨便亂跑犯了宮中的禁忌可是殺頭的罪名。故而哥舒翰大帥開營儀式上便跟大夥約法三章,未經准許擅離軍營者斬、不遵軍令聚眾鬧事者斬、三次點卯無故不到者斬。雖然大夥多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貴家公子,但大夥兒可不敢拿自己吃飯的傢伙去打賭。雖然自己祖上打大都是有功於大唐的開國元勳,但若自家大帥真的明正典刑,執行軍法。怕是事後,國事繁忙的皇帝陛下也不會為了一個叫不上名的勳貴和一鎮節度翻臉。
晨光透過酸紙窗灑了進來,映出幾簇斑駁的光點。李括正倚坐在靠窗的胡凳上反覆擦著那南霽雲贈予他的角弓。思量一夜少年還是沒有向阿甜道別,一來自己來到軍中乃是為了成為隱士,以得到皇帝陛下的信任。此事實在不宜太過張揚,以阿甜那個大嘴巴如若清晨告知她緣由,只怕不到晌午便傳的滿城皆知了。第二經過杜老掌櫃上次一番教誨,少年竟是有些害怕面對這個準老丈人。
“唉。”小七長嘆一聲,又拿綢布在弓耳處擦了擦。來到軍營中後,少年才發現一切都不似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且不說如何脫穎而出,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成為隱士。單單完成每天訓練的內容,順利的留在神策軍成為一名低階武官,似乎都成了一個考驗。雖然神策軍訓練的是校尉以上的武官,但似乎自家大帥完全在按照訓練新兵的模式調教自己。每ri例行的晨跑、兩人一組的持刀格鬥演練僅僅是開胃小菜,五十步外步she一百發就當是鍛鍊臂肌。最要命的是晚飯前的負重長跑,二十斤的沙袋分綁在雙臂兩腿間,別說跑了就連走都艱難異常。偏偏天殺的關督軍又定下了最後十人取消晚飯的惱人規矩。眾公子少爺平ri裡都是橫行裡坊,連御史面子都不買的主,此刻偏偏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少年還在悵惘,卻聽得一聲悠長悽肅的角鼓響起。
“嗚、嗚嗚、嗚...”
“啊!”少年一驚,忙閃身幾步至隔壁館舍,一把拍醒了仍自夢囈熟睡的張延基。
“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起來!三遍角鼓後仍不出現在校場上可是要打三十軍棍的!”沒好氣的便要將好友拽了起來,李括高聲提醒著。
“括兒哥,你再讓我睡會。”張延基撥開李括的手臂徑自翻過了身。
“嗚、嗚嗚、嗚...”清幽肅殺的角聲再次響起,只是帶了些急促。
咦,怎麼聲音這麼近?難道不是在做夢?張延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翻將起身,朝床側的鐘漏望去。
“天殺的直娘賊,竟然寅時三刻了!”
張延基一邊穿戴袍服一邊朝窗外望去,已是急的滿頭大汗:“括兒哥,你先去校場。屠副尉要是問你來,你就說我正在路上趕著!”
衝好友搖了搖頭,李括一陣苦笑。自己這個好友哪裡都好,就是嬌養慣了少爺脾氣太大。讓他吃點苦也好,總好過以後碰到絕壁撞得頭破血流。
整個校場並不大,卻收拾的頗為整齊規整。地上生出的雜草早已被除了乾淨,坑坑窪窪的凹陷自被三合土填滿。一面寫有墨se神策軍大字的紅底軍旗插在校場正北的將帥臺上,隨風獵獵作響。
雖然李括被皇帝陛下親賜宣節校尉的職位,但畢竟是虛職。有意想考察下少年的領兵能力,哥舒翰大帥便將將新三旅旅帥的職位交給了他。一來給了皇帝陛下的面子,二來不會讓負責督導訓練的河西老兵心中彆扭。
周無罪已是換了新配發的嶄新皮甲端立在校場右後手,少年渾圓的腦袋與水桶般的腰身與緊縛身體的甲衣顯得很不協調。不過這絲毫不會影響無罪的好心情,託了李小七的人情,自己被封了仁勇校尉。依著軍中慣例,自己被高書記委任為新三旅一隊隊正。雖然在李小七那個木頭人底下做事讓他這個不世出的天才有些不爽,不過看在他虛心求教的份上他也不在意扶持扶持這個自己的頂頭上司。畢竟現在他與李括已經緊緊綁縛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