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府前院。
來傳話賞賜的公公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
但從父親管進對他的態度來看,估計不是等閒貨色。
自宣讀完賞賜旨意,管進就一直在與他寒暄。
管沅低下頭,看著身旁靈脩手上端著的托盤。
托盤上墊底的是壓金茜紅雲錦,雲錦上是一尊煙青色凍石香鼎,形狀別緻袖珍,極好的擺件。
然而管沅不相信管洛安了什麼好心。
定遠侯府除了下人,每人都有一件賞賜。
父親是一卷名畫,哥哥是一張檀木弓,母親是一套赤金頭面。還有二太夫人他們。
但這些東西,管沅一個也不放心。
可惜是宮中下來的賞賜,沒有拒絕的餘地。
“哥,這張弓你還是收庫房吧,我怕不安全。”管沅淡淡掃了眼身邊哥哥的托盤。
“不需你提醒,我也不會用。麗妃和我關係從來都不好,和我妹妹就更不好了,”管洌回應得極其自然,“這個凍石香鼎呢,你打算怎麼處置?”
管沅淡淡一笑:“含露居就這麼小,放庫房我還怕不安全。自然是借花獻佛。”
“借花獻佛?獻給誰?”管洌一頭霧水。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自然要等宮裡的人離開。”管沅勾起唇角。
看著宮裡的人走了,管沅轉身前往上房靈堂。
祭拜過祖父後,她把凍石香鼎放在了靈堂的香案上。
“既然麗妃娘娘沒給祖父準備賞賜。那我借花獻佛好了,”管沅兀自說著,彷彿已經過世的管路能夠聽見,“祖父泉下有知,一切安泰。”
管沅怕管洛在凍石香鼎上動手腳,但宮裡的賞賜不能拒絕,因此想了這個折中的辦法,借花獻佛,又堵了悠悠眾人之口——
誰叫你管洛的確是沒有給祖父賞賜!
被她抓到的漏洞,不用白不用。
“待會兒叫柳嫂來看看。這玩意兒到底有沒有問題。”離開靈堂前。管沅再次吩咐。
沒過幾日,管沅便收到了盛陽的來信。
凍石香鼎的確有問題,在香鼎的內部,管洛放了上好的當門子。又加了香料掩蓋。如果管沅真的拿出來擺放。不消數月。就會嚴重影響生育能力。
管沅不禁冷笑:果然入宮了學會了那些見不得人的鬼魅伎倆,這樣的手段也拿出宮外玩了?
不過這些都是雕蟲小技,她還能應付。
靈堂的凍石香鼎。她也沒打算再拿回來。反正剛剛有了賞賜,一時半會兒管洛不可能再找什麼理由賞賜定遠侯府,宮中那邊可以消停了。但管洛的靠山,才是真正不能掉以輕心的來源。
這些還需要明掌櫃他們去調查,現在管洛的靠山到底是誰。
盛陽來信的後半部分,是對管路藥方的答覆。
管沅通讀了一遍,立馬拽著幾份記錄去了東跨院。
父親管進把母親和哥哥也一同叫來,聽管沅解析祖父當日的境況。
“這是當日的藥方,”管沅說著把藥方遞給其餘人傳閱,“石菖蒲次入二分。羚角磨衝五分。絲瓜絡三錢。生冬瓜子四錢。生苡仁杵四錢。生薑炒桑枝三錢。旋復花絹包一錢五分。淨橘絡次入八分。鮮蔥須次入六分。川貝母杵三錢。鉤藤鉤次入四錢。陳膽星燉和服七分。”
“這藥方有問題嗎?”管進率先問。
“我找過醫中高手,這藥方治痰熱化風邪實,但是哥哥和禺伯都說,當日太醫說病因,說的是風邪寒症。雖然都是風邪,可是一冷一熱,明顯不符。”管沅解析。
管洌抓緊了拳頭:“所以是太醫有問題!”
管沅搖頭:“也不一定,三個太醫,太醫意見相左也未可知。所以接下來我們來推理,把祖父的病分成兩種可能,第一是風邪痰熱,第二是風邪寒症。如果是風邪痰熱,這個方子就對了,祖父不可能情況惡化。”
“所以,父親不是風邪痰熱?”管進推斷。
“拿藥煎藥全是定遠侯府的人在操辦,我之前找他們一一詢問錄了口供,沒有疑點,”管沅說著把口供遞給父親,“因此藥絕對是對的,祖父不是風邪痰熱。”
楊氏柔和的眉心蹙起:“那如果是風邪寒症,用這個藥會有什麼結果?”
“那個醫中高手分析,如果是風邪寒症,用這個藥方,絕不可能當夜就身故,除非超劑量服藥。風邪寒症用這個藥方,就算是垂老之人,體質虛弱,也能撐上三四天,畢竟這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