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林箐雖然為了解救我脫離牢獄之災吃盡苦頭,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讓我知道的,因為她並不求我回報。事實上,我就算傾盡所有也不可能報答她,這不是物質,無法等價計算。
林箐悄然離去的那些日子,雖留下紙條,後來也給家裡打了電話,但不肯透露地址,怕林華強迫她回家,還是鬧得雞飛狗跳。林伯父和林伯母在想盡辦法找不到人後,就差沒拿刀衝到看守所來砍我了,因為都是我惹出的事。而那時,我正在看守所裡想到林箐的無情黯然神傷。
當十幾天後,林華終於接到林箐從北方打來的電話,立即千里迢迢趕到時,大病初癒的林箐雖然矜持,第一次忍不住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而早經過社會錘鍊,本該是鐵石心腸的林華,抱著自己最心愛的妹妹也潸然淚下了。
經過其實並不複雜,林箐在北方也沒有遇上歹徒搶劫,壞人拐騙的事,畢竟新聞上所報導的只是個例。她所不能承受的只是心靈上的壓力,和南方人對北方氣候、生活的不適應。所以當她終於找到位於東北平原上的那個小村莊,並得知胡曉琳最近沒有回家,也沒有和家裡聯絡時,林箐的意志再堅強也支撐不了,在靠近村莊的一個小縣城裡等候了兩天後,她終於發燒病倒。
北方的氣候和南方完全相反,猶如兩個世界。林箐雖然才換了薄衫馬上又著上冬衣,身體的調節功能卻還未能反應過來。況且胡曉琳家比較貧窮,她似乎因為某些原因對家裡並不很照顧,連電話都沒有裝上。林箐住的那個小城裡離她家還有好幾里路,賓館裡倒是有暖氣,但心裡焦慮的林箐每天都要跑去胡曉琳家瞧上一趟,在身體和思想的雙重煎熬下,她的病倒是遲早的事。
本來林箐完全可以先離開,請胡曉琳的家人代為轉達,不過生性小心謹慎的她怕中間有什麼失誤的地方,因為我的好壞,甚至生死存亡都寄託在胡曉琳的這一條線上了,所以林箐雖然病了,還是堅持著熬下去,心想也許再過一天胡曉琳就會回到家裡來。
我是個很有運氣的人,無數過往的事都論證了這點,在林箐苦苦守候了10幾天後,胡曉琳居然真的突然回到了家裡。
假如胡曉琳一直沒有回家,林箐會在那守候多久,這已經成了個謎。但這些都不重要,林箐寧願忍受病痛也咬牙堅持等著一份也許完全沒有可能的希望,本身就已經讓我無法償還,假如我還去猜測她愛我的底線,那隻能說明我是個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畜生。
林箐這次所經歷過的,在自小受盡各種磨難的貧困人家來說不值一提,但對她而言,已經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要是在廣州的話,別說病了父母哥哥會照顧,就連那些想追她的男人一定會充分利用這難得的機會來開展溫馨攻勢,她的病房裡將盛滿鮮花,猶如春天,以及各種進口水果,24小時都會有男人願意伺候著她。但在這異鄉的小城裡,林箐卻只能一個人堅持著撐下去,她的信念就是讓我在正式啟動法定程式前從看守所裡出來。
這些事林華一一向我細說了,林箐在見到他後,簡單地提了提,還有就是胡曉琳和他去找老頭子談判的時候也告訴了他不少。
林華告訴我,胡曉琳可以說是老頭子的剋星,林箐當初的直覺非常正確。因為小心謹慎,胡曉琳以前錄製的是兩張光碟,一張給了我,一張自己留著,裡面不光有老頭子大量偷稅的證據,還有這些年來胡曉琳幫他打通各種關節行賄的詳細記錄,假如這光碟丟擲去的話,廣州官場將會發生一次多米諾骨牌連鎖反應,不少高官得為止付出昂貴的代價,老頭子也將身敗名裂。譬如那次因殷湘麗違規接單所貸的款,某銀行負責人除了得到大筆金錢賄賂,性賄賂,還將負責人的兒子擔保出了國。
林華最後說:“老頭子一見光碟,二話不說便找人撤了案,你不是官家工作人員,這類事都是民不告,官不究,現在已完全沒事了。”
聽完一切後,我對林華說:“送我去箐兒那,我要見她!”
林華皺起了眉:“你身上的味道很不好嗅,還是先回家沖涼換衣吧。”
我堅決搖頭:“你馬上送我去!”
林華只得無奈地搖搖頭,然後發動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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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箐對我的到來一如從前的平靜,看著我微微一笑:“恭喜你。”她確實消瘦了很多,一臉憔悴,但我能依稀感覺出她心裡的歡喜。
我沉默了會,走近她面前,然後攬她入懷。林箐沒說什麼,也沒抵抗,順從地將頭靠在我胸前。我說:“箐兒,我們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