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睛伏在花婆子懷裡,低低應了一聲:“嗯。”
車外響起薛明貴的聲音:“奶奶,這位公子要向您致謝呢。”
果然一條年輕男子的聲音隨即響起來:“多謝夫人。”
明菲強打起精神道:“出門在外,誰沒難處?公子不必客氣。”
那人突然沒了聲息,怔怔地站在那裡,薛明貴不高興,委婉地道: “這位公子,我們大奶奶說不必客氣,雨下得大,您還是趕緊回去吧,莫要淋病了。”
那人卻試探地道:“不知府上可是姓龔?”
金簪好奇地將簾子拉起一隻角來,往外看去,飛速放下簾子,在明菲耳邊輕聲道:“奶奶,您菜是誰?就是去年我們在京中見著的那位守真子的徒弟呢。”
他怎會在這裡?不是說要等那道觀全部弄好,選了好日子才來的麼?莫非是昨日就同欽差一起來的?明菲猛地坐起,掀了簾子往外看,正好對上一雙漂亮的狐狸眼。
清虛穿了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青布長袍,發上也只插了一根很普通的銀簪子,全身溼透,滿臉的雨水,輪廓分明的臉上神色複雜。
明菲朝他一笑:“原來是你。”
清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慢慢地道:“龔大奶奶。”
薛明貴奇道:“原來是舊識?”
明菲見清虛沒穿道袍,便道:“是舊識,華公子同大爺也是認得的。”又問清虛:“我還以為你和老道長要過些日子才來,老道長呢?”
金簪見機遞出一把拿。清虛搖搖頭,垂下眼,默了片刻,指了指那張車:“他就在車裡。”
明菲笑道:“雨這麼大,你們要去哪裡?前面泥濘更深,不如先回城去,等天氣放晴又來吧?”
清虛笑笑:“拜訪的人太多,師父嫌吵,不想呆在城裡,就出來走走。”仔細看了看明菲的臉色,道:“你病了?”
明菲摸摸臉:“一點小風寒。”讓車伕把車靠過去:“我過去看看道長,聽說他老人家病了,也不知如今怎樣了。”
清虛迅速轉身,跑過去和車裡的人說了幾句。接著宋道士鬚髮皆白的頭伸出來,微笑著朝明菲揮了揮手,中氣十足地道:“丫頭,你們先走吧?我們還要逛一逛。”
明菲聽他中氣十足,看著也挺精種的,很是歡喜:“老道長,過幾日我去觀裡看您。”
宋道士笑道:“你半個月以後再來,這些天我都沒空,那些人煩得死人。你哥哥託我給你帶了東西來,我已命人送去了府上。”
明菲謝過,宋道士忽然道:“這些日子天氣太糟糕,還是莫要出來亂走的好。”
“是。”明菲讓薛明貴分了一件蓑永與清虛,與這師徒二人別過,自回了城。到得家中,丹霞果真將一封信和一隻匣子交給她: “奶奶,今日早上有人送來的。”
明菲看見信封上熟悉的字跡,情不自禁就將嘴角彎了起來。信封裡兩封信,一封是蔡光庭寫的,一封是明玉寫的。
蔡光庭和她訴苦,說涵容有了身孕後,脾氣變得很古怪,很難伺候,說雖如此說,字裡行間卻滿滿都是幸福。
明玉則全都是小兒女情懷,讀了什麼書,認識了什麼朋友,去了什麼地方遊玩,金砂又做了什麼,京中時興什麼樣的衣飾等等,看得出她過得很幸福,很輕鬆。
匣子裡給她的是時興的堆紗宮花並幾支鑲珊瑚水晶的別緻頭釵,還有幾本京中流行的小說,給龔遠和的則是一方敏石硯和兩塊梅花墨。
明菲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一歇,直到花婆子催她,方喝了藥,洗了澡,躺下休息。
一覺醒來,天已陰暗下來,明菲才翻了個身,一雙手就探過來摟住了她的腰,龔遠和低聲道:“醒了?”
“嘿。什麼時候了?”明菲伸了個懶腰,只覺得全身骨頭都疼。龔遠和道:“戌正了。你這一覺睡得可真沉。”
明菲往他懷裡靠了靠,把臉貼著他的胸膛,輕聲道:“你忙完了?”
龔遠和輕笑:“本來是沒忙完,可是主角都失了蹤,其他人也沒趣,所以早早就散了,只留洪知府、周同知他們幾個陪著軟差。”
明菲笑道:“我卻是遇著了。”遂把遇上守真子與清虛的事說了,“我說去看他,他說讓我半個月以後再去,說你們忒煩。”
龔遠和沉吟片刻,道:“他只怕是去江邊看水位的。”起身點了燈燭,尋了件厚實的夾襖遞給她,“穿上起來吃飯,我讓她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魚羹。”
明菲張著手撒嬌:“你給我穿。”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