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喜事,誰不高興也不好,說起來也是自家的不是,白氏陪著小心,小意奉承著送二人出去。走到門口,龔中素正要跨出門檻,一個人提著個酒葫蘆,滿身酒味兒,跌跌撞撞地撲過來,將他撞了個趔趄。
“哪裡來的混賬東西!不長眼睛!”龔中素還沒站穩,見那人又歪歪科斜地朝著一旁的明菲撞過去,幾個丫鬟尖叫著上前去擋,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扶著門框站穩,脫下一隻鞋,跳著就朝那醉鬼劈頭蓋臉地打過去。
那醉鬼捱了打,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龔中素。他又年輕又強壯,龔中素心裡有些發怵,但見自家兒媳和金簪等人被嚇得夠嗆,便挺了挺老胸脯,一邊示意明菲趕緊上馬車,一邊示意跟了來的小廝和馬車伕過來幫忙,色厲內荏地站道一旁道:“你想怎樣?”
那醉鬼靠在門框上,眯了眼睛看看那兩輛馬車,又掃了掃龔中素和明菲等人,站著就不動了。見他不動,龔中素也不想在郭家的門前指使人打人,便有些鳴鑼收兵的意思。
明菲由金簪護著上了馬車,隔著車窗打量那醉鬼,見那醉鬼穿著件灰白色髒兮兮的儒衫,大約二十入九歲的樣子,大約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身材強壯,臉上烏七八糟地沾著些墨汁和灰,看不清具體長相,不過那雙通紅的眼睛看著有些嚇人。
記得當初陳氏說過郭家這位新姑爺嗜酒,而剛才他們與這醉鬼發生衝突,白氏竟然沒有出聲……明菲想到此,忙抬眼觀察白氏的表情。
白氏揪著帕子立在院子裡,臉都白了,也顧不上遮她那兩顆大門牙,嘴唇動了又動,顯見得是猶豫得很。
明菲想了想,便道:“公爹,算了。一個喝醉酒的人而已,也沒撞著我,別和他計較了,咱們回家吧。”
龔中素聽了這話,正中下懷,仍然重重地哼了一聲,凶神惡煞地瞪了那醉鬼一眼,道:“大白天的就喝成這個樣子。若是真的衝撞了女眷,老夫定然要好生教訓你一頓!”
那人看了明菲一眼,又看了龔中素一眼,突然將手裡的酒葫蘆掛在了腰間,靠著門框整了整衣衫,朝龔中素深深一拜,大聲道:“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龔中素目瞪口呆,指著那人,顫抖著手指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拼命地眨,不敢相信地看向院子裡。郭淮來拜過年,他是見過的,可那個時候郭淮穿著整齊,行止有度,臉也洗得乾乾淨淨的,哪裡是這幅鬼樣子!
“哎喲,作死!”白氏將帕子往上一揚,捂了臉,轉身跑了。
龔中素的臉先是鐵青,然後寡白,接著又紅了。
郭淮此時已經抬起身子來,站立不穩地左右晃了晃,晃了好幾晃之後勉強保持住平衡,他又朝著明菲的馬車深深一拜:“不知這位怎麼稱呼,剛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明菲自然不會理睬他,金簪眨眨眼,伏在明菲耳邊輕聲道:“這人就是新姑爺?可真好玩兒!醉成這樣兒了還能記著賠禮。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找回來的。醉了說話也順溜,還不大舌頭。”
龔中素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半晌方悲憤地爆發出一聲:“走!”
郭淮搖搖晃晃地直起身子,靠在門框上,大聲道:“岳父大人慢行!小婿不送!”
他那聲音當真聲如洪鐘,龔中素正由小廝扶著上馬車,聞言被唬了一大跳,差點沒從腳凳上一腳踏空。
“親家翁,都是我們的不是,您別走呀!”白氏追了出來。
龔中素哪裡肯理她,大聲吩咐馬車走快些。
回到家裡,龔中素暴跳如雷地咆哮:“這親不結了!”以前他也知道這郭淮愛喝酒,但男人有幾個不愛杯中之物的,再說這郭淮雖然愛酒,卻也沒聽說過因此誤過公事,過年來拜年時也只是略略碰了碰就放下了,因此他並不在意。今日見了這情形,他卻是承受不住了,來娶親,明知他要去,還跑出去喝成這個樣子,是看不起他,看不起龔家吧?
“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李姨娘詫異地看著明菲。這個時候才說不結親了,那可真是見鬼了。
明菲朝李姨娘擺擺手,上前扶了龔中素坐下,倒了杯茶遞給龔中素:“爹您先歇歇,喝杯茶順口氣,慢慢再說。”剛才龔中素護著她,她還是有些感激的。
龔中素看了她一眼,接過茶重重地嘆了口氣,滿臉的苦澀。他不過就是嚷嚷著出口氣罷了,哪能真的臨時悔婚?不過這口氣要出,得叫那小子來給他賠禮道歉才行!
李姨娘見他板著臉不說話,明菲也不多說,便小聲問金簪:“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