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可是麻痺人的頭腦從而感覺不到疼痛,便可以開刀治病了。後來終於有一個當過兵的中年人找到叔叔,說他不怕死,他肚子裡有東西要叔叔幫忙拿出來,以解決每日三次疼痛之苦。叔叔大喜,一邊給這人開刀一邊和他聊天,說長痛不如短痛,東西拿出來肚子再縫上就不痛了。那人眼看著自己的肚子開了一個口子,又看見自己的內臟在別人手中左右擺動,感覺甚是奇異,可能一生也就這樣一次機會,所以目不轉睛,細細體驗。叔叔突然吆喝一聲:走!那人打了一個冷顫。叔叔於是問他疼不疼,那人好象想起什麼,大叫“不好”,結果昏了過去。叔叔提起一看,手裡好象拿著一塊肝,而且旁邊長著一樣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錠金子。叔叔嘆道:難怪你會痛,以後不會再痛了。結果此人果然終生不再痛了,因為他死了。叔叔自知闖了禍,然而醫生醫死人向來不償命,何況此人來歷不明,又自願給叔叔折磨,所以沒人追究責任。不過從此以後,叔叔遠走他鄉,不再提起醫病救人。
我對於那錠金子很感興趣。
叔叔說,你不要對不可能的事情這麼感興趣。
我說,既然不可能,為什麼會發生,發生了不就是可能嗎?
叔叔說,不可能與可能,如同好與壞,並沒有絕對的區別,不好到了一定程度便是壞,可能的程度太低了,便是不可能。人們評判事情的可能性不能憑個別情況。好比一枚銅錢隨意丟擲去,落下來以後你覺得可能哪一面朝上?據說曾有人丟擲去了最後立在了地上,但是這只是極特殊的情況,你並不能由此說,它落地後可能立在地上。
我說,叔叔說的有道理,但我只是對一錠金子感興趣這有問題嗎,它的確是不可能,在人的肚子裡找到金子這難以置信。
叔叔說,你不能養成對不可能的事感興趣的習慣。好象一個農夫,一天偶爾看見一隻兔子撞在木樁上死了,於是以後也不種田了,天天守在木頭前,最後餓死了。
我說,我只是好奇可以吧?不可能的事發生了,所以好奇。
叔叔說,好奇就是對不可能的事感興趣的習慣。好比你看見地上有一堆大便,你自然不屑一顧,但是假如有一群人圍著這堆大便觀看,你便會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因為你認為一群人一起看一堆大便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叔叔又說,那錠金子是我編出來的,實際上我什麼都沒有發現。我編出來一錠金子,是因為當時我確實很希望能在那個肚子裡找到一錠金子,但實際上不可能有,所以我讓它出現在我的故事中。懂了嗎?
我明白了。
22
上午,陽光明媚,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叔叔帶著我一起出去打獵。
叔叔對我說,你不要覺得自己沒用,你每天看家已經幫了我不少,要知道沒有你的話,我回來的時候開門很不方便。
我覺得叔叔在侮辱我的生存價值。
叔叔問我對射箭瞭解多少,我答道,我能拉開弓,也射得出箭。
叔叔再問,能射中東西嗎?
我說,基本每次都能。
叔叔說,那你可以打獵了啊。
我說,問題是,我每次射中的都不是我想要射中的。
叔叔帶我來到了一座山,並且那真的是一座小山,不是我家鄉的土坡。山上樹林斜立著,有些茂密,根據氣息判斷,我懷疑有動物出沒。我把懷疑告訴了叔叔,叔叔說,廢話,我天天來打獵,難道是打植物?
在林中穿行時,叔叔叮囑我,山上有兔子狐狸,更有兇惡的野獸,譬如最具有攻擊性的野豬。我覺得更有攻擊性的是我們,因為我們拿著傢伙到處殺生,假如從一頭野豬的角度來看,我們的攻擊性超出了它們的防禦範圍,因為我們是遠端的。這樣看來,野豬看見我們後應該立即逃跑,不打無把握之仗。但是叔叔推翻了我的理論,他說,野豬不是你,所以野豬不會逃跑;但你也不是野豬,你用不著逃跑。
我覺得叔叔的話自相矛盾。
在山裡轉了許久,卻沒有遇到最具攻擊性的野豬,卻殺害了許多無辜的小生命。這其中包括幾隻兔子一隻野狗還有一隻地老鼠,而這地老鼠是我射殺的。情況是這樣的,我舉箭瞄向一隻野狗的屁股,但是箭射過去以後那野狗居然沒有跑,還大膽地站在那裡,同時它發現自己身邊的一隻老鼠不挺地用後腿撓自己的屁股,可能是痔瘡發作了,於是由於自己對不可能的事感興趣的習慣或者說好奇心理,該野狗被叔叔上來補了一箭,倒地身亡。
下山的時候,我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