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隻手穩穩地握著那瓶滿滿的礦泉水瓶,稍一傾斜,清水落下。
嘩嘩流水中,他另一隻空閒的手抬起來,懸空在她腦袋上放三秒……
“姜冉。”
“嗯?”
她聲音帶著鼻音。
“我碰了啊。”
他聽上去懶洋洋的。
然後不等姜冉回話,指尖便落下,修剪得乾淨整齊的圓弧指甲這一瞬間好像找到了它存在的意義,穿過她的髮梢,撩起一戳頭髮。
伴隨著礦泉水清水沖洗,他的指腹與他本人又臭又硬形象極其不符地輕柔蹭過她的頭皮。
姜冉彎著腰,不用看也感覺到那觸感在黑暗中無限放大——
耳邊是頭皮摩挲發出的沙沙聲響。
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水花落下,帶走泡沫,衝進洗手檯盆入下水道發出“汩汩”聲響,她努力睜大眼,只能看見他露在稍短牛仔褲外的腳趾頭,伴隨著他手上的動作,會小範圍移動。
從髮根開始沖洗,他很有耐心地一層層剝開她厚重的頭髮,直到原本打滑的頭髮變得有點兒發澀……
“你會滑雪?”
黑暗中,他突然發問。
頗有些沒話找話的味道。
姜冉“啊”了聲,沒反應過來。
“看你房間裡放了滑雪板,”他頓了頓,“學那玩意貴嗎?”
姜冉理所當然地回了句:“貴。”
“說說。”
“國內夏天一般在融創的室內滑雪場,現在叫熱雪奇蹟吧……每個地方雪票價格不同,均價大概是四五百。冬天室外滑雪場,崇禮、吉林、新疆,成熟的雪場雪票六七百的也有——這還是入場費,除此之外還有滑雪板,固定器,一套下來萬把塊錢……”
她隨口說著那些她再熟悉不過得花銷。
說著就感覺到頭頂上的人沉默了下,然後語氣毫無起伏地“哦”了聲。
她聲音戛然而止,覺得哪裡不太對,又不確定,當下就想抬起頭看看他什麼表情,結果腦袋剛支起來,就被大手稍一使勁,壓著後腦勺壓回去——
“亂動什麼?”
他的聲音彷彿又聽不出任何異常。
很快兩瓶水用完,正好把她頭髮衝的差不多幹淨,姜冉摸索著抓過幹發巾把頭髮包了,終於直起腰……
烏漆嘛黑的,她頭髮包的不緊。
再加上之前喝了酒本就有酒精上頭的微醺,剛才低著頭久了,猛地抬頭她差點兒沒站穩,一陣暈眩條件反射地扶著旁邊冰涼的洗手檯。
一縷長髮從幹發帽前面掉落下來,晃晃悠悠,帶著一顆水珠落在她面頰上。
姜冉沒伸手擦。
她還沉浸在上一個話題裡,黑暗中,她雙眼異常地亮,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身後窗外的光撒入,讓他彷彿沉溺在光影交替的陰影中。
“你想學滑雪。”她用的陳述句。
北皎頓了頓,慢吞吞地發出一個鼻腔音,沒否認,也沒肯定。
“我可以教你。”她盯著他的眼睛,“不收你錢。”
這四個字的分量,如果公開放出去,廣州融創的門檻明天就能被求學者踏爛。
然而面前的少年壓根不知道這些。
聞言,他臉上的情緒甚至毫無波動,只是輕笑了聲,抬起手,食指微屈——
指關節蹭掉了她臉上掛著的那顆水珠。
粗糙的觸感稍縱即逝。
“再說吧,”他那平淡得一如既往的嗓音響起,“只是隨便問問,也沒有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