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劍飄忽如風中的白茅,陰陽怪一退,再退,三退,帶斷,袍裂,退到十丈外的陰陽怪光著一隻右臂,手臂處的袍子已經絞成了一條條的布帶,象枯黃後垂下的茅葉,他手臂上綁著一隻護臂,如果沒有這隻護臂,可能他的手早給長劍絞斷了。
“天殘十式……。”陰陽怪驚呼,盯著劍的主人,小令的母親,眼中的神情如見鬼魅,隨即一個倒翻,消失在了茫茫白茅中。
“天殘十式?”江雙龍念著這幾個字,看著那持劍的女子,有一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天殘,早年間的一代狂魔,邪道上頂上尖兒的人物,陰陽怪若與他相較,就象老鼠和惡狼相較,完全不是個兒,小令的母親,這個清秀溫婉的女子,難道竟是天殘的傳人?
小令的母親倒持長劍,到江雙龍面前替他解開穴道,當她手伸過來時,江雙龍嘴角情不自禁牽了一下,小令的母親留意到了他眼中的神情,微微一笑,卻突地一咳,她急忙取手帕捂住嘴,但江雙龍還是看到了她嘴角邊的一點血絲。
“難道她竟然負了傷?”江雙龍心中閃過一絲疑念,小令的母親卻已衝他歉然一笑,退進了車中,江雙龍明白她這歉然一笑的意思,她不能再替葉戴兩鏢頭解穴了,必須得江雙龍自己動手。
她竟然會為這樣的事抱歉,她真的是那傳說中見面即殘的天殘的後人嗎?江雙龍心中疑念又多了三分。
他爬起來,替葉遇仙兩個解開穴道,那酒管家這會兒倒睡醒了,重又爬到車上,口中還嘟嘟囔囔:“吵死了吵死了,想眯一會兒都不行,世道無良啊。”他的冤氣又轉發到江雙龍幾個身上:“你們到是走不走啊?”
葉遇仙兩個看著江雙龍,江雙龍一點頭,翻身上馬。不論小令的母親是不是天殘的後人,以她的劍術,江雙龍幾個給她保鏢都是笑話,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下了嶺再說。
嶺下有個小鎮子,鏢隊歇下,一直到天黑透了,江雙龍才把那一罈金瓜子取出來,他並沒有把金子藏在鏢局中,而是隨身帶在了馬上。
到酒管家房中,酒管家在一邊就著雞公壺喝酒,一邊啃雞爪子,見江雙龍進來,他把雞公壺遞了過來,道:“你不會真不喝酒吧,來一口。”
“謝了。”江雙龍搖搖頭,把那壇金子放在了桌子上,道:“原物壁還,一粒不少。”
“你什麼意思?”雞公壺收回去,酒管家翻起眼睛看著他。
“慚愧。”江雙龍搖頭:“在下覺得非常慚愧。”
“慚愧什麼?不會喝酒嗎?”酒管家點頭:“那你是應該慚愧。”
江雙龍不知他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一時不知後面的話該怎麼說下去,耳邊忽地傳來一個聲音:“我並不是天殘的後人。”
聲音是隔壁房間傳來的,是小令母親的聲音,江雙龍身子一肅,轉身抱拳道:“在下沒有那個意思,在下的意思是……。”
但小令的母親沒讓他說完,插口道:“陰陽怪只是一時給嚇住了,但很快他就會醒悟過來,知道我用的不是天殘十式,天殘十式,見面即殘,若是真的,他那隻手還保得住?”
她這麼說,江雙龍確是有些信了,若她真是天殘的傳人,陰陽怪今天不會只斷一隻袖子,略一沉呤,道:“但以夫人的劍招功力,即便陰陽怪再來,夫人也完全可以再趕走他。”
“我有傷在身,而且陰陽怪只是給唬住了,一旦明白我使的不是天殘十式,放膽來犯時,我還真不是他對手。”
“但即便如此,我也幫不上忙啊。”江雙龍堅持:“我這點區區功夫給夫人保鏢,真的只是個笑話而已。”
“區區三腳貓的功夫,憑什麼就要給你一罈瓜子啊。”一邊的酒管家突然插口。
江雙龍一張臉剎時脹得通紅,轉頭道:“慚愧,這也正是在下疑惑的地方。”
“你是三腳貓,但你的背後有隻四腳虎啊。”酒管家眯著老眼看著他。
“你老是說我的姨表叔易千鍾?”江雙龍明白了。
耳邊又響起小令母親的聲音:“江總鏢頭,實在抱歉,我們知道你和易大俠是姨表之親,也知道你們一直在走動,象易大俠那樣的名俠,就算我們有再多的錢,也是請不動他替我們保鏢的,所以只有婉轉透過你來請動他,你是他的姨表侄,你去求他,對手又是兇名赫赫的陰陽怪,易大俠是一定會出手的。”
“難怪她一出手就是幾萬銀子的保費,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江雙龍終於是明白了。
江雙龍和花江六君子之一的易千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