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六哥幾次三番考不上舉人不一樣,對方也是在她六哥第三次能加鄉試的時候考中舉人,然後進一步參加春闈,然後在殿試的時候,被聖上欽點為了探花,順利出仕。之所以是探花,並不是他的才華比不上狀元,而是那一年的前三中的兩位都將近四十了,長相也平平無奇,不符合探花之名,故而聖上便圈了他為探花。
而且裴宿眠之所以在七年後的鄉試才獲得舉人的資格,是因為他要守孝,沒辦法去參加,在那四年裡,他死了兩位親人,每一位都是在即將鄉試時去世的,可謂時運不濟。
說實話,讀書時他六哥比不上人家,做官後,也遠遠不及。在夢中,兩人不知是因立場不同還是所屬派系不同,她六哥時常針對這位姓裴的,她也曾不止一次聽到他和她抱怨過此人狡詐如狐,十分難纏。雙方交手的時候,給他製造了不少的麻煩。她甚至見到過她六哥氣急敗壞咒罵對方的樣子。
官道上,一輛馬車疾馳而過。
馬車簾子是掛起來的狀態,敞開的馬車裡,坐著兩位書生模樣的少年郎君。
其中一位跽坐著,但直起了腰,張開雙手,緊閉雙目,任由秋風拂面,衣袖獵獵,端的是意氣風發。
另一位則是趺坐於一側,欣賞著官道兩旁的田園風光,眉眼間皆是平和愜意。
“宿眠,前面就是甜水村了吧?”江昊文睜開眼睛,看著一旁被他強拉來的同窗。
“嗯。”
“等接到明誠,咱們便可以攜其前往平安鎮與夫子等人匯合,然後稍作休整,直接從平安鎮出發,對吧?”
“嗯。”
“太好了,宿眠,我長那麼大,都沒出過府城呢,我早就期待這次遊學了。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一定要見識見識!”
旁邊的少年書生淡淡地笑著。
“你反應怎麼那麼冷淡啊,難怪夫子常說我性子跳脫,我爹也說希望這次遊學之後,我的性子能變得沉穩一點呢。”江昊文垮著臉道。
裴宿眠瞥了他一眼,“不必勉強自己。”
“好兄弟,還是你體諒我。”江昊文一臉感動。
裴宿眠默默地嚥下那句‘反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等馬車進了村,他們被村裡人稀奇地打量著,兩人略感不自在。
車伕向村民們打聽了阮家所在,便疾馳而去。
等馬車來到阮家時,江昊文有些不可置信,指著阮家的院子問,“宿眠,前面那院子是明誠家?”
說是院子,其實就是籬笆牆圍了一圈,這牆不僅矮還破得很,從遠處看去,裡面的房屋也是一覽無遺。阮家的房子,可以說是他們村子裡最殘破的了,但阮明誠在縣學時的吃穿用度,根本看不出來阮家那麼貧窮。
“如果村民沒指錯地方的話,應該是的。”裴宿眠客觀地說道。
江昊文不吭聲了,一個人指錯還有可能出錯,但他們一路從村口進來,問了好幾個人呢,他們都說是這地方,那肯定沒錯了。只是他沒想到阮明誠家是這樣的,比裴宿眠家還不如。
江昊文心中震撼之餘,生起的就是對阮家人的佩服,根本不用多說什麼,從這座破院子破房子,阮家是以舉家之力供阮明誠讀書的。
裴宿眠眉頭微擰,他看出更多,阮家的這院子地勢相對周遭而言並不高,他們這裡屬於黔西南部,春夏季雨水多,阮家人每逢大雨漫灌的季節必然是擔驚受怕的吧。
院子裡
“行囊都收拾好了嗎?一會你爹就將牛車趕過來了。”阮老太問。
老兒子中午要趕到平安鎮,走路太慢了,耽誤時間不說還費腿,她也捨不得老兒子那麼累。她一早就讓老頭子去和崔家借牛車去了。崔家是村裡的富戶,也是為數不多的養了牛的人家,而且為人和善。但崔家不是最和善的那家,最和善的那家養的牛剛產崽不久,還在休養。
另外就是牛車也不能白借人家的,還車的時候總得搭點東西,給的東西還不能太寒酸了,不然被人說嘴不說,下次再借人家也不樂意。
聽到門外有動靜,站在大門邊上的東子面上一喜,“肯定是爺爺把牛車趕過來了。”說著他把門一拉。
正要敲門的江昊文:……
“這位哥哥你是誰啊?”
阮家院子裡的人好奇地朝大門外望去,只見門外來了兩位書生模樣的少年郎,前頭那位長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後面的那位清瘦頎長,五官清俊,他此時也朝裡面看了過來,對視時,他朝他們微微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