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雲謠說的也是事實,任何事情都是因果相連,梁小山又何嘗不是死在他自己手裡?
“你知道梁小山瘋的那晚為什麼上山?”孟謹行明知故問。
雷雲謠帶著一絲譏諷笑起來,“能為什麼?當然是不想讓我承包小鳳山!當初我承包的時候,姓梁的一家不太贊成,但也沒反對。但是,縣裡一傳出桑榆列入旅遊開發規劃的訊息,他們就開始阻撓遷墳,接著就經常上山搗亂,這不是司馬昭之心嗎?”
“你是怎麼得到開發訊息的?”孟謹行問。
雷雲謠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連忙掩飾說:“不是你說要開發嗎?我是根據其他鄉的情況推測的。”
“你非常有膽魄。”
孟謹行話音未落,一陣塵菸捲來,滿身吱嘎作響的中巴車在他們面前停下,雷雲謠趕緊揮手上車,躲過這個話題。
孟謹行繼續坐在條石上,點了一根菸慢慢抽著。
有關梁小山的死,他相信雷雲謠說的是實話,只是中間還有些疑點。
如果梁小山一系列行為是梁家人為爭奪利益的反映,那麼梁敬宗應該對梁小山的死因心知肚明,他又為何一直催促自己暗中調查呢?
孟謹行仔細回想梁敬宗下達給自己為數不多的指示,結合他到桑榆後的各種情況,唯一能下的判斷是梁敬宗希望有人對梁小山的死承擔責任,但究竟想讓誰承擔,他還猜不透。
如果是想讓雷雲謠承擔,那目的不言自明。
如果是其他人……
孟謹行覺得,如若不是梁敬宗想在姜梁之爭中讓梁小山的死發揮作用,暗中調查之職應該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想到這一層,他夾煙的手指有些抖。
在桑榆待了三個月,看到、聽到最多的,就是姜家兄弟如rì中天的前程,以及梁姓一天天的衰退趨勢。
連許力也曾偷偷說過,梁鄉長現在是外強中乾。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梁敬宗要利用梁小山的死做文章,僅僅為了錢也就罷了,要是還有其他政治企圖,只怕誰幫他誰就會成為替死鬼!
他掐了煙,快速趕回村委,給父親打電話,他需要一些建議。
孟清平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接到兒子的電話,聽到兒子現在的彷徨,他長嘆一聲說:“小行,這就是你的仕途第二課!”
“第二課?”
“對。不要尊嚴練的是你的臉皮,但要想成為成功的政治家,光臉皮厚還不夠,還需要兩大要素相輔!”
“哪兩樣?”
“心狠、手辣!”
孟謹行心臟猛一哆嗦,他幾乎不相信這話出自他一向溫文爾雅的父親之口。
“很難接受?”
孟謹行需要建議,但當父親真把失敗的教訓當經驗傳授時,他才忽然發現,父親從根本上來說只是一名政客。
孟清平又低嘆一聲說:“小行,我的失敗就是你最好的鏡子,如果你沒有足夠硬的心腸,你就會重蹈我的覆轍。”
“沒有更好的選擇嗎?”孟謹行艱澀地問。
“你覺得何其豐為什麼一直沒能在桑榆開啟局面?為什麼他這個年紀還在基層?”
“缺少機遇吧。”
“錯!他除了機遇欠佳,主要還是不夠心狠手辣!”孟清平說,“姜、梁必須有一方敗落,才能全面打破桑榆的格局。你不做,遲早也會有其他人來做!何況,依你所言,梁敬宗此人並非善類,你小小地借用這個機會,無非是以其人之道攻其人之身……”
通完電話,孟謹行長久地坐在桌前發呆,直到電話鈴再次一聲聲響起。
“謹行兄弟,我是李紅星!”
“啊,大哥,咋有空打電話給我?”
“嘿嘿,有個事情,你能不能辦斬扎?”
“大哥儘管說!”
“有位領導想吃野味,我曉得你們觀山有不少好東西,所以嘛……”
“呵呵,沒問題!大哥打算幾時來,來幾個人?告訴我,我好提前準備。”
“明天,明天下午過來吃晚飯咋樣?”
“好嘍!”
……
次rì下午,陳運來的破普桑和李紅星駕駛的jǐng車,揹著一身灰前後開進觀山村。
jǐng車內坐著一位氣宇軒昂的中年jǐng督和一名鶴髮童顏的老者。
第016章 河東河西
() 當先從陳運來車上下來的是徐暘和崔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