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匡正停下看他一眼,想了想說:“喝多了還真一時半會兒挺不過來,要不先抽根菸再進去?”
孟謹行點點頭,倆人便找了個僻靜處,點了煙吞雲吐霧地聊著。
蔡匡正說:“柳思涵這婆娘原本是佘山鄉下面齊家壩齊老拐的兒媳婦,家裡窮,十四歲上就過了門。齊家壩支書齊如龍嫁女兒的時候,柳思涵去幫忙,當時鄉一把手彭天賜的司機聞鳴幫忙開花車,一眼就瞅上了這個俏媳婦。後來齊如龍的婆娘找機會把柳思涵騙到家裡,讓她給縣裡下鄉的領導陪酒,齊家父子、聞鳴和鄭三炮都在。”
他彈彈菸灰停下來,衝孟謹行搖搖頭說:“接下去的事情呢,版本就多了。”
“哦?”孟謹行還真沒想到,這女人身上故事不少。
“一種說法是,那天喝了酒,她主動陪了鄭三炮;還有一種說法,也是最普遍的說法是,聞鳴和齊如龍父子倆上了她,鄭三炮作主讓聞鳴賠錢給齊老拐一家,再娶了柳思涵;柳思涵起初自己的說法是,上她的那些人裡有鄭三炮,沒有聞鳴。”
“起初?後來改說法了?”
“不是改不改,而是沒聲了。”蔡匡正冷笑一下道,“早年這事鬧得挺大的,她一直告到市裡。後來,她不但沒聲了,還由鄭三炮一路安排,先是去舞蹈學校學了舞蹈,然後進了鄉文化所,再到縣文化館,鄭三炮走哪兒把她帶到哪兒,聞鳴也由彭天賜的司機變成了鄭三炮的司機。”
孟謹行叭嗒叭嗒抽菸,總覺得好好一枝鮮花給插牛糞上了。
不對!他暗想,花兒插在牛糞上還能長得更豔麗些,柳思涵這哪是插在糞上,簡直是泡在毒水裡了,遲早連芯都得爛空了。
蔡匡正笑問:“這下想明白了吧,為什麼馮書記那麼針對她?當年這案子就是馮書記辦的,就因為她突然嫁了聞鳴,又去了都江上學,徹底就成了無頭案。”
蔡匡正沒說這背後更深的一些事情,那一年,其實是有機會令鄭三炮下臺的,可惜!
不過,就這些,孟謹行已經有點明白馮海洋他們的意思了,這幾位是恨柳思涵壞事且不自愛,就乾脆往壞裡糟踐她,來一場口頭輪女幹,既羞辱了她,也在思想意識上佔了鄭三炮的便宜。
倆人抽完煙,一起回到包間。
朱一飛看他們一眼,問蔡匡正:“去了這麼久?”
“實在夠嗆,在外面抽了支菸壓一壓。”蔡匡正在朱一飛面前很誠實。
朱一飛點頭說:“今天喝得也差不多了,老領導想先躺一會兒,你陪他去看看房間。”說著又對孟謹行說,“我去看看一會兒唱歌的房間,小孟,你陪馮書記先聊會兒。”
孟謹行剛想說,看歌房這樣的小事就我去吧,隨即醒悟過來,自己和馮海洋頭次見面,朱一飛竟然讓他單獨陪馮海洋坐一會兒,冷麵的馮海洋也沒反對,這應該是他們故意安排的才對。
他當下答應說好,並招呼服務員沏兩杯佘山雲霧來,又點了煙遞給馮海洋。
人走淨,馮海洋咬著煙說:“老鄒頭是你們鄉的人吧?”
孟謹行很意外,特意讓他留下來竟然說的是老鄒頭,難道這個上訪專業戶去市裡告狀了?
他朝馮海洋點頭說:“對,我們鄉五一村的。”
馮海洋稀疏的眉峰聳了聳,“你看看這個。”他把一封信推到孟謹行面前,“這是他一週前在市委招待所門口堵了我的車遞上來的。”
孟謹行差點吐血,老鄒頭也太能了,怎麼給他掌握到監察局長的行蹤的?
他趕緊把信抽出來,仔細閱讀上面的內容。
這一讀,又讓他渾身汗淋淋,全篇竟然都是白話文,之乎者也,像是私塾先生寫的東西,而內容竟然都是狀告鄉長梁敬宗徇私枉法,中飽私囊,欺壓百姓。
馮海洋用小拇指抓抓額頭,吐著煙說:“你對這封信怎麼看?”
他問了這個問題後,並不急於得到孟謹行的回答,而是藉著煙霧的掩蓋,仔細觀察孟謹行,留意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在看到孟謹行抽完手裡的煙時,主動摸出自己的煙扔了過去。
職業的原因,令馮海洋一直很有耐心,儘管蔡匡正一再跟他說,孟謹行人如其名,做事說話謹言慎行,他卻不相信一個擁有高學歷並且如此年輕的鄉長,在連番差點送命的情況下,自尊心會不受到打擊,能忍住不添油加醋地批駁梁敬宗,甚至對梁敬宗背後的力量發出質疑?
他等待著。
孟謹行由今晚馮海洋對待蔡匡正的態度、對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