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後來他們會反悔,並且起內訌?”
“我在北坡發現一個廢棄的山洞,裡面有娃娃魚。”
“娃娃魚?”
雷雲謠點頭道:“七十年代出口娃娃魚換外匯,鳳山村人大量捕捉娃娃魚,有不少人拿到過zhèng ;fǔ發放的獎金,這可是賺錢的寶貝。”
“娃娃魚現在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早就不準私捕及交易了,你不清楚?”
雷雲謠眨眨眼說:“我請教了一些專家,又去省裡諮詢了畜牧主管部門,野生娃娃魚雖然不準捕殺、交易,但沒說不可以人工飼養。”
“你想搞人工飼養?”孟謹行有點佩服雷雲謠腦子活絡。
“對。要搞人工飼養,就必須對山洞進行修整,創造一個恆溫環境。結果,挖掘機才上來挖山洞,大家都以為我發現了寶藏。一時間,什麼樣的謠言都出來了,不但墳不遷了,山也要收回。”
孟謹行道:“你可以對他們實言相告。”
“不行!”雷雲謠馬上搖頭,“這是商業秘密,怎麼能隨便說?再說了,姜家村人一直把娃娃魚視為龍魚,認為這是能給族人帶來好運的神物,當年鳳山村人捕殺娃娃魚,就被他們罵成褻瀆神靈。要是知道我為了賺錢養他們眼裡的神物,還要在這兒開飯店把神物做成菜,他們還不把我宰了?”
“呵,”孟謹行失笑,“掩耳盜鈴啊!他們真的夠虔誠的話,到娃娃魚上桌那天,你不還得挨宰?”
“拖一天是一天嘛!”雷雲謠咧嘴露出一對虎牙,眼睛笑成了月亮。
孟謹行搖頭,雷雲謠這話半真半假,不能全信,“你剛剛說還要開飯店?”
“對啊,”雷雲謠點頭,“桑榆鄉的人不會傻到一直抱著金庫捧泥碗吧?總有一天,他們也會學其他地方一樣開發包括觀山村在內的天然資源,到那個時候,我這片山頭就能發揮價值了!”
“你倒是挺樂觀!就不怕桑榆十年八年都不開發?”孟謹行看雷雲謠一臉憧憬,忍不住逗她。
“那你這樣的年輕幹部來桑榆幹嗎?就為了每月五六百的死工資?”雷雲謠嬉笑道,“燕大的高材生,就這麼點抱負呀?”
孟謹行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是燕大畢業的?”
“哼,虧你還是學經濟的!我要在這裡賺錢,連基本資訊都不收集,憑什麼來啊?”雷雲謠不客氣地說。
“牙尖嘴利!”
孟謹行沒有與她繼續嘴仗。
雷雲謠收集資訊本身沒錯,關鍵是她的資訊來源渠道讓孟謹行很好奇。
她如此肯定桑榆未來的發展,一頭扎進來開發墳山,其行為的前瞻xìng,根本不是一般年輕姑娘所能具備的,如果沒有事先知道某種資訊,恐怕闖蕩商海的老手都不一定敢下這個本來賭。
而孟謹行的燕大畢業生身份,如果不是某一級zhèng ;fǔ內部有人透露,雷雲謠住在墳山上,又正與觀山村的人鬧矛盾,她又如何知道?
孟謹行在心裡作了一番分析,終於搓搓手說:“已經很晚了,你抓緊說第三個條件吧。”
“你還沒說第二個答不答應?”
“我同意了。”孟謹行說。
雷雲謠臉上立刻綻開笑容,“那就這樣吧,第三條我暫時沒想好,以後想到了再說。”
“嘿,你小心計不少啊!”孟謹行站起來,抬手聞了聞自己的衣服,“臭死了,我得趕緊下山去洗洗,走啦。”
“我送你。”雷雲謠咯咯笑,“不然你又要升官發財了!”
孟謹行一邊走一邊很隨意地問:“梁小山究竟怎麼死的?”
雷雲謠走在後面,一直沒有出聲,孟謹行轉過頭,油燈如豆的亮光在她臉上投出大片yīn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不知道?”他追問。
她輕輕嗯了一聲,快步走到他前面,領著他下山,再沒有說一句話。
……
孟謹行去小鳳山遲遲未歸,穆添開始坐立不安,梁小山死的前一晚一臉瘋癲的樣子,不停地晃在他眼前,使他不由自主縮上行軍床,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
……
“你還沒有睡?”
孟謹行進屋點著煤油燈,一眼看見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的穆添,正抖著下巴睜著一對驚恐的眼睛,很是吃了一驚。
“你是不是得痢疾了?”
他把手擱到穆添額頭上,卻被穆添一把抓下來緊握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