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年生人,年柱當為戊辰。夏至後第六日出生,嗯月柱當為戊午。五月初十日生,日柱當為戊戌。午時出生,時柱當為戊午。乾造:戊辰,戊午,戊戌,戊午。”八字一出,梁天機頓時皺起了眉頭。
“此子之造,怪哉,奇哉。天干俱為戊土,地支又是二火二土,滿盤皆為陽幹陽支。印比坐局、干支純粹,僅火土而無木、金、水之相雜。又日主坐下通根身庫,更兼夏至後出生,雖全部陽幹陽支,卻是陽中含陰。陰雖弱然其將進之勢卻可調和強陽,合其躁性。嗯”批著、批著,梁天機不由得沉吟了起來。
這一番沉吟,把對面求測的大嬸聽的是百爪撓心、坐立不安。急忙搖晃梁天機的手臂,說到:“梁先生哎,到底咋樣啊!好還是不好啊?”
梁天機被大嬸打斷了思緒,抬起頭來看了大嬸一眼“此子有前呼後擁之質,若是嚴加管束和教化,當不失一塊上好的璞玉啊!今年已行庚申大運第一年,秀氣開始流行。當是其質化流行之始,假以時日,待得三十開外,必成大器。”
求測大嬸雖不十分全懂梁天機批八字所說的行話,但“必成大器”四個字卻聽得是真真切切,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頓時眯得更小了:“這就好,這就好,小妮子若能嫁給這樣一個好女婿,我們也跟著沾沾光。”求測大嬸原來是為了合婚來批八字的。
梁天機認真的將批八字的斷語和八字理氣調和等的注意事項寫在紅紙上交給這個求測大嬸。大嬸雙手接過了梁天機遞過來的紅封,順手又將幾個銅板投入到一旁的隨緣箱中,然後對著梁天機千恩萬謝一番後,笑眯眯地走出了雜貨店。
她的手裡緊緊攥著這張紅封,彷彿這張紅封就是她的全部身家一般,丟不得也損不得。
今天不但前院熱鬧,後院也有不少來批八字的村民。已是晌午時分,還有不少村民等著梁天機批八字和算卦。梁天機心下納悶兒,下意識地翻了一下黃曆。是了,今天是芒種節。
通常在芒種節這一天,四周山鄉的村民都會來到梁天機所在的永安鎮趕集。按照傳統,芒種是夏至來臨前的最後一個節氣,而夏至則意味著上半年的結束和下半年的開始。同時,夏至也標誌著一年之中陽氣到達頂峰而陰氣已經開始潛藏在地下深處。隨著時間的推移,陰氣將逐漸上升並取代陽氣,接著就會是秋天乃至冬天。
所以,在芒種節這一天,村民都會把上半年積攢的各種物品拿到集市上進行交換或者直接賣給梁天機的雜貨店。或者利用這一天趕集而各種工匠都在的情況下,處理一些上半年積攢的各項事務,比如修理農具、修補炊具等。當然也包括趁著前來趕集的機會找梁天機批八字、算卦、寫家書。
在村民心目中,梁天機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梁天機在永安鎮上開了一間雜貨店,他不但把買賣做得很紅火,而且還與縣城裡的汪老爺和日本人也有交情。更重要的是,梁天機還很善待永安鎮的村民。他不但與村民進行物物交換的公平交易,而且還是永安鎮上最有文化的人。村民們遇到任何難以決斷的事,都會請這位梁先生或梁老闆為他們拿主意,寫家書、批八字、算卦、看陽宅和陰宅風水等。當然,酬勞是要收的,因為梁天機不想讓村民們心懷歉意,但酬勞多少完全由村民自己決定。
梁天機就是永安鎮的梁大善人。
當看完最後一個八字,此時已經落霞滿天。
忙碌了一天的雜貨店也終於安靜了下來。梁天機站起身來走出日常接待村民的耳房。他伸了伸懶腰,望著天邊的火燒雲,清澈而明亮的瞳孔,深邃而精神。
這個在村民眼裡的“能人”和“大善人”,看上去大約三十左右,鼻樑高挺,嘴角朝上略帶著笑意,鬍子颳得很乾淨,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十分整潔。他的身材中等偏瘦,穿著一襲灰白色的長衫,舉手投足之間滿是一幅書卷氣,這實在與梁大善人的形象不太一樣。
這時,矮個兒夥計從前院走了進來,“大哥,今天從村民那裡收來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停當了。您您還有什麼吩咐?”
“唔,今天外面有什麼可疑的人嗎?”梁天機照舊問道。
矮個兒夥計略微遲疑了一下:“我我感覺今天集市上可能有三個平常很少見到的人。但他們的穿衣打扮和所做所為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梁天機聽完,也沒說什麼,只是說道:“你下去吧。”矮個兒夥計應了一聲便轉身回到前院去了。
此時的梁天機卻陷入了沉思:“順子的觀察和感覺能力不會有錯,既然順子已經發現了他們